三娘?
在回来的路上,陈愿月就已经听说寰老爷死前刚娶了一位年龄很小,长得却十分漂亮的妾室,怪只怪寰老爷命不好,还没等洞房,就这么暴毙在宾客面前,独独留下这么一位俏娘子,年纪轻轻守起寡来。
虽然身份是寰幕几人的长辈,但这位三娘的年龄和传闻中的样貌实在让陈愿月有些放心不下,加之寰幕竟会愿意浪费时间亲自授课,态度明显是有别于旁人的,如此,陈愿月更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了。
陈愿月作势便要直闯书房,寰威和传报的小厮见状,纷纷上前阻拦,只见陈愿月身侧的丫鬟司鸯一脸严肃地横在二人身前:“我家小姐想去哪便去哪,看谁敢拦!”
“我敢。”
语毕,书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寰幕阴沉着脸,从里面款款而出。
“嫡小姐如此有失体统,恐是不合适的。”
寰幕并未打算给陈愿月留什么脸面,神情和语气始终都是冷冷的,似是懒得正眼瞧上一瞧。
陈愿月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现下也顾不得被当众训斥的难堪,反而一转焦急之态,十分讨好地向寰幕见了礼:“幕哥哥,愿月回来了。”
“嫡小姐乃国公府千金,怎得向我见礼?”
寰幕语气依旧淡漠,双眸始终直视着前方,并未看过陈愿月一眼。
陈愿月倒显得有些司空见惯,依旧是一副颇为讨好的模样巴巴地看向寰幕:“幕哥哥,愿月可是连家都没回,就来寰府寻你了……”
陈愿月眉眼生得厉,现下却摆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与自身形象反差极大,看久了倒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怜爱之感,就好像一只脾性疏人的小猫,突然对着人百般撒娇一般令人惊奇,令人心生愉悦。
如果是这样形容,寰幕便是那不喜欢猫的类型。他始终对陈愿月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来,一点儿没有想要叙旧的意思。
“嫡小姐现下也已经见过了,如若没什么旁的事,便请回吧。”
“区区商贾之子,竟敢赶我们家小姐?”
司鸯怒不可遏,上前就想与寰幕理论一番,却不出意外地被陈愿月拦了下来。“司鸯,不得对幕哥哥无礼!幕哥哥就是这个脾性,从不为别人折腰的。”
任谁见到这一幕,定以为陈愿月被寰幕下了什么情蛊,如此这般作势讨好,实在不像国公府嫡女会干出来得事。
陈愿月现下满心满眼都是寰幕,完全忘了她是为什么事直闯誓齋阁书房的,但司鸯却记着,只见她面色不善,声音有些高昂道:“我家小姐听闻,寰老爷过世前迎娶了一位三夫人,如今寰府上下无长辈,我家小姐作为晚辈,自然要恪守礼仪,同这位三夫人见上一见,还请寰家主准允。”
司鸯故意将这话说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让屋里的人听见。经司鸯这么一提醒,陈愿月才猛地想起来:“对,司鸯说得正是我想说的,还请幕哥哥代为引见。”
寰幕闻言,眉头紧紧蹙起,随即目露凶光地望向不远处的寰威,示意他多嘴。
寰威自然是读懂了寰幕的眼神的,但事已至此,他可没什么好法子弥补,只得缩着头,坐回炉旁继续煮茶。
寰幕收回眼神,颇为无奈地挪了挪脚尖:“谢过嫡小姐的好意,但不必如此劳费周章,三娘这几日本就身子不适,不宜劳心费神。”
“怎么会?”陈愿月不甘心地嘟着嘴:“愿月不会过分叨扰的,就让人家见一见嘛!”
此时被堵在屋里的天若悯正满头问号,门外说得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却纳闷寰幕为何会拦着陈愿月不让见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仪貌缺缺,恐会为寰府丢脸吗?
想到这,天若悯的心里不禁自卑起来,但却因时刻牢记着寰幕的教诲,不断强迫自己挺直腰背,态度从容。但心底不断蔓延出的苦楚还是一点点将天若悯的思绪侵蚀。
自己真的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门外的寰幕又怎会知道天若悯的想法,他只知道面前的国公府嫡女并不是什么纯良善类,光凭善妒这一点,就能找尽由头将天若悯从头到脚欺负个遍。
寰幕实在不想再让天若悯受委屈了,之前在天富海手里他没能拯救她于水火,现在在寰府,寰幕自会想尽办法护她周全。不为别的,只为幼时的那一次接触,只为多年后帮助天若悯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