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好的出手往往不同凡响。
因此做三年学政下来,就不会再缺钱。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用脚丈量大明的万里河山,就是出公差的意义吧?
寒暄之后,范进换乘四台大官轿,由官差开路,吹吹打打地送进学宫。
礼成,送入洞房。
荀玫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到范进身着官服的威严姿态,更庆幸自己没有冒冒失失上前攀附。
万一范进是一个不徇私的,自己上前就是找不自在。
范进没有忘记荀玫。
因为那本奇奇怪怪的书上写过这个人。
跟范进比起来,少年丧父、寡母养大,年纪轻轻连中秀才、举人、进士的荀玫,才像戏文里的“主角”。
范进冷笑,贼老天的!就不能让我年少有为吗?
非得大器晚成?
关键我也不是大器啊!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戏台下的观众。
整个院试几场考试,范进都在闭目养神,没有跟当地州县学官打听童生的情况。
直到阅卷的时候,范进才打起精神。
荀玫是一定会中的,我秉公阅卷就是。
蘧景玉见范进一扫往日的颓丧,明显要徇私,忍不住调侃:“有一年有个老先生点了四川学政,在名士何景明先生家中吃酒。何先生说‘像苏轼的文章,是该考六等的’,老先生记在心里……”
范进打断:“你是想说老先生不知道苏轼的典故吧?阅你的卷,废话少说。”
蘧景玉笑容僵硬,轻咳两声赶紧去阅卷。
其他帮着阅卷的幕僚和学官忍着笑,也有不知道苏轼的,心里悄悄纳闷又不敢问。
此时的大明朝,讲究“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对唐宋派散文不以为然,还没有“唐宋八大家”的说法。
既然与科举无关,杂书看得少的人不知道苏轼不足为奇。
范进原本也不知道。
但他在那本书里看到蘧景玉嘲笑“范进”不识苏轼,范进落入圈套,说出“苏轼文章不好”的话,成为笑谈。
呵呵,休想套路我!
中进士后清醒的时间,足够范进了解苏轼是谁。
这一科的童生总共坐了三个考棚,人数不算多。
发案前一日,范进开始拆卷填案。
蘧景玉前一日被范进落了脸,今日不好说什么;
牛布衣小声提醒:“要不要在已录取的卷子里,查查有没有荀玫。”
“你是个厚道人。”范进笑着看向牛布衣。
从“已录取”的里面查,如果已经取中就皆大欢喜,不会破坏科举公平。
牛布衣虽然常年给当官的做幕僚,还算是有底线的。
蘧景玉忍不住说:“若是已录取的里面没有,就要从落卷中找吗?范大人要酌情提拔?”
“查你的卷,废话少说。”范进翻白眼。
就算是周老师推荐的幕僚,不想给面子还是不给。
我一个做观众的,跟台上表演的客气什么?
眼睛一睁一闭,又不知到了何年何月。
牛布衣连忙把已取中的卷子拿出来,一一跟号簿比对……
蘧景玉见范进老神在在,不知道这位范大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也好奇地对号簿。
荀玫到底中不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