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李笑君,试图从她脸上看到惊慌和迫切。
听说她被聚众闹事的百姓打伤了,如今看来,怎么不见伤口?
只他注定失望,李笑君坦然自若地抬头:
“陈少爷亦是风采依旧,听闻今年陈家已经在备战珠雕大赛。
今日贸然约陈少爷出来,占用陈少爷的时间,笑君自罚一杯向陈少爷赔礼。”
陈平嘴角抽了抽。
几日不见,李笑君这张嘴还是这么损,丝毫看不出李家生意有危机的模样。
若是之前,陈平定然要以为她是装腔作势。
只这会见了那颗海珠,他才知他太肤浅了。
有这等技艺,李家富可敌国也指日可待。
今日即便折损了一家庆丰银庄,也不过是暂时低迷而已。
思及此,陈平哪敢让李笑君喝下这杯罚酒,连忙抬手在空中虚虚一压,隔空打断她的动作,反而自己端起酒杯:
“少东家委实太客气了,今日见了李家这颗珠子,已是我的无上荣光,谈何打扰儿子。这般说实在折煞我。”
这话便是要跟李笑君谈那个海珠的事了。
李笑君薇薇勾唇,侧头朝如意打个眼色,示意她将海珠呈上来。
只她手中的酒杯仍未放下,正要跟陈平再打几句机锋再谈正事,房门忽然就被房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李笑君皱眉,如意连忙走到门口去询问。
门外,掌柜声音满是讨好:
“方才给客人上了一份白玉珍珠糕,不知客人吃了没有?若是还没动用,不知能否退还给小店,今日客人吃的东西,就当小人请了。”
在他身后,杜衡正正巧便看到屋内陈平和李笑君举着酒杯把酒言欢的一幕,嘴角的笑忽然就变得不那么真切。
屋内,如意还没开口,陈平就不渝地皱眉:
“卖出去的东西还要退回,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吃东西,哪用得着你请,赶紧给爷退下!”
掌柜脸色一苦,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正要开口再游说几句,身后杜衡主动开口:
“是我冒犯了,只是我母妃素爱白玉珍珠糕,所以我才不得不厚颜相求。
这样可好,两位若肯割爱,为表谢意,我便允二位一个条件,不拘是什么,我都答应。”
听得这个声音,原本吊儿郎当的陈平立刻将翘起的脚放下,理了理衣袍如火烧屁股般站了起来。
“原来是世子爷,小人无礼了,世子爷想要白玉珍珠糕,小人自然双手奉上。
掌柜的,快快将糕点装起来,那什么道谢,不必,不必如此客气!”
开什么玩笑,他若敢因为一碟糕点就找信王世子讨要报酬,回家定要被他爹打个半死。
杜衡不置可否,又抬眸看向李笑君,“李二姑娘呢?不论是何事,我绝不推脱。”
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目若朗星,瞳若点漆,看起来便是个亲切温和的模样。
只此刻,李笑君很清楚,他的眼睛里,压根没有自己的身影。
他只是善良惯了,前世那些爱自己的话,定然都是劝她振作的谎话。
这会说的话,只怕也是客套而已。
方才已经被他拒绝过一次,难道还要再次自取其辱吗。
李笑君心底乱如团麻,侧过头淡声道:“不敢劳烦世子爷。”
杜衡默了一瞬,身侧铁衣催促道:
“既然买到王妃爱吃的糕点,就快些回府吧,今日已是迟了许多,王妃定要念的慌。”
陈平亲手将糕点打包交到铁衣手上,满脸堆笑:
“世子爷孝心可鉴天日,小人让出这份糕点也觉得与有荣焉,不敢再叨扰世子爷。”
杜衡看着那包糕点,并未伸手。
视线在李笑君和陈平两人间扫了个来回,忽然开口:“你毕竟也算是王府的女眷,跟外男如此同处一室有失体统。”
李笑君登时就沉下脸,一双圆润的杏眼盈满恼意,直直刺向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