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做饭时间还早,我从书桌上拿了那本最新的《读者》杂志,来到门前的黄皮树下开始阅读。这两年来,《读者》成为了我唯一常读的读物,除了内容质量很高,最主要的是每期的价格足够经济实惠。这是我很久以来难得的愉快时刻,我置身在蓝天下,在微风中,倾听着虫鸣声,尽情享受阅读给我带来的快乐。
如果不是上课铃声提醒,我可能会一直陶醉在阅读的世界里。
因为心情愉快,我今天花了一些时间看书。安儿已经放学回来,我让他先看电视,稍等片刻,然后赶紧去厨房烧饭。还好,樊成下课回到家时,我已经把饭菜端上了餐桌。
吃午饭时,我告诉了樊成,我家里决定让我回去待产的事情。一谈到租房子坐月子,樊成就变得焦虑了起来:“回去那边生孩子,费用会增加很多,还需要承担租房的费用,我们从哪儿来那么多钱呢?”
“房子是家里给我租的,我姐说回去就行了,家里会帮助的,孩子的奶粉也会准备好。”我一口气说完。
樊成听了没有再表态,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就等到清明节后再走,回去祭拜一下,也顺便和老爸说说。”
我只能等待了,但我知道公公对于我回家生宝宝这件事是不会阻拦的。
清明节,我们一起回到了村里。对于他们来说,女人回娘家待产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正如我之前预料的那样,公公没有阻止也没有问,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但我却感到快乐,因为我不再需要担心在生宝宝的时候会遇到危险的事情。
从村里回来后,我开始整理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家。
夜晚,薄薄的云层中出现了一道月亮的缺口,柔和的月色洒在大地上,带来一片清透的光辉。我迫切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我回家待产后,我妈总是担心胎儿缺氧,定期带我去医院吸氧。由于孕期反应强烈,我总觉得胸口闷,食欲变异,经常恶心。我妈每天跑好几趟市场,买我突然想吃的小吃。可是我吃了几口后就吐了。这些是我在怀孕之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樊成在这段时间里没来看我,电话也很少。即使有电话,一响就会挂断,我只能用家里的固定电话回拨。夫妻分开已久,但我并不是特别思念他,反而觉得这段时间很踏实。
有一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无法站立,腿也无法迈出。去医院妇产科检查后,姚主任告诉我耻骨骨裂了。我极度疼痛,已经无法行走。
我妈向姚主任询问是否有过类似的案例。姚主任说她从事妇产科工作以来,接触到的耻骨分离症状的孕妇比例超过5。
这种几率也让我遇上,我只能苦笑自己实在太奇葩了。
在我妈的搀扶下,我艰难地回到家。看着疼痛含泪的我,她又心疼地责备,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总是要受苦。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回来之后他也没多少关心,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吗?”
我心里在乎樊成,无法完全理解妈妈的话,但也不敢反驳。
几天后,大莉姐回来告诉我,她有位同事的女儿在怀孕时也遇到了耻骨骨裂的情况。这位同事的女儿有一次出门产检时,疼得无法行走,于是她尝试倒着走,发现竟然没有那么疼痛了。大莉姐建议我也试试这个方法。
我有些怀疑,慢慢地站起身,倒着走了几步,令人惊喜地发现没有那么疼痛了。我为此感到开心,至少在定期产检时可以倒着走去了。
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樊成,他不以为然地说:“几千年来,中国妇女代代繁衍,生孩子疼痛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经历的吗?你这种四肢不勤的娇小姐,总是夸大普通事情。”
“你的嘴巴真刁钻,任何事情经你一说都会变味。我真的很痛,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只会充斥着一堆道理。”说完,我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我本来希望樊成能说几句体谅的话,结果却得到了一顿反驳,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趣。
虽然倒着走会好一些,但还是感到疼痛。特别是晚上睡觉翻身时,或是从椅子上起身时,我可以说疼得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是竖起来的。
怀孕到第8个月时,我已无法躺在床上休息。我妈把一张单人沙发搬进房间,后面垫着厚厚的棉被,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只能依靠着沙发入睡。
在孕期的最后阶段,我经历了幸福和痛苦的双重感受。尽管我妈建议我进行剖腹产,医生也表示宝宝已经完全发育,但我仍然选择等待,等待预产期的到来。我要等到瓜熟蒂落,给宝宝一个健康的身体。
到了7月初,宝宝在肚子里已经满9个月了,我妈终于想起让樊成来看看我的疼痛情况。她对我说:“还是让樊成来一下,他才能明白你的痛苦。否则他爸一说让你再生个男孩,他就会逼你了。”
“就不让他来了,他说等我生的时候要请假一周,就这几天了,路又那么远,他来回奔波太辛苦。”
“你就是纵容他,不就坐坐车嘛,这就辛苦了?你10月怀胎疼得动弹不得,吃不下睡不着,所受的这些苦呢?”我妈气不过来,指着我又数落起来,说:“医生说你最好不要生二胎,二胎入盆快,有可能三四个月就开始疼痛。知道我叫他来的意思吗?我再跟你说清楚,不能生二胎,你太遭罪了。”
我看着我妈愤怒不平的表情,不断地点头。而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也难过得不愿再说下去。
在万般痛苦中,我终于迎来了预产期。一大早,我妈和两个姐姐就开始帮我整理行李,直到办理完所有手续后,我才给樊成打电话。我告诉他大约下午四五点,我就要进手术室了,因为耻骨骨裂无法自然分娩,只能剖腹产。
樊成接到电话后,立刻请假从学校赶过来。当他来到妇产科手术室门口时,我们的女儿刚好被抱出来。
术后,因为宫缩素反应,我差点昏厥过去。起初,我听到医生不断报告血压和心率。渐渐地,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感觉自己一直往下坠落,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深洞,开始还是有光亮的,但逐渐变黑了。后来,我听到医生不断拍打我的脸,还呼喊着:“醒醒,别睡着,不能睡着。”
我迷迷糊糊地说:“眼睛睁不开,想睡觉,太累了。”
我听到医生说:“不能睡觉,你要尽快起来给女儿喂奶。”迷迷糊糊中,好像又听到医生突然对说:“打一针强心剂。”当我醒来时,已经被推出手术室,这时已经是晚上点了。
夜里,宝宝饿得哭个不停,我的伤口疼痛无法喂奶,我妈只好给宝宝喝点葡萄糖水。樊成整夜都没有合眼,宝宝太小他又不敢抱,我妈抱着,他就一直站在旁边不停地哄着宝宝。我妈说宝宝还小,你说什么她也不懂,但樊成还是不停地唱歌、说话哄着宝宝。
夜深了,妈妈困得打瞌睡,樊成生怕宝宝从手中滑落,就在床边守着。樊成看着女儿,我看着他,我看见了世间最柔软的爱,爸爸对女儿的爱。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出院时,二姐结清了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我能感受到樊成对女儿的爱,喂奶、洗澡、换尿布、哄睡,所有的一切他都主动而积极地亲自去做。
按照娘家的风俗,孩子满12天时,亲戚朋友都要来喝酒,这些费用自然又是二姐出了,而收到的礼金,二姐让我自己收下来。
樊成的陪产假结束后就离开了,我和孩子仍然留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对我来说非常辛苦,孩子不分白天黑夜地不停哭闹,我感觉这与我怀孕期间的不快乐有关。我渴望尽快度过月子,这样就可以离开出租屋回家。孩子满20天时,突然开始拉肚子,无论白天黑夜都需要我抱着,我几乎要情绪崩溃,此时我非常希望樊成能来看我。
终于,月子结束了,我想回到学校去,回到樊成身边。然而,我妈担心我们缺乏经验无法照顾好孩子,特别是如果孩子感冒或闹肚子,小镇上的医疗卫生状况让我妈不放心。因此,她不让我离开。
公公婆婆没有来看孩子,也没有寄送任何衣物和食物,樊成离开后也没有给我妈任何补贴,甚至不提及。实际上,我妈并不是真的渴望什么生活补贴,她只要樊成表达出关心的态度,因此,这引发了我妈的不满情绪,她又开始不断地责备我,这让我感到很无奈。
后来,邻居们常常询问为什么樊成的家人都没有来看孩子。我妈为了面子,也为了我的面子,她给樊成打电话,要求他的家人来看看我和孩子。樊成有点不开心,但又不愿意接我回去,只好叫赵娥和樊兰过来。
之后,樊成说自己很忙,连电话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