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个时辰,柳翠同樊音墨讲述了自己和赵天傲从初始到再次相遇的那段过往。
原来,当年柳爹花下一笔大钱将柳翠送至零榆学府修学。说实话,柳翠的斤两柳爹自己心里清楚,但都说零榆学府广纳门生,人才辈出,本着望女成凤的思想,柳爹还是一咬牙狠下心来将女儿送走。
可柳爹不知道的是,柳翠这样一个半吊子的姑娘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只是徒劳。
那一日,授课的师长将学子们带到一片兽林内。
师长告诉众人要想课业合格得需在这兽林内坚持七日。
这事看似简单实则危机四伏。
林区内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藏着一窝又一窝的灵兽,学子们想要生存就必须解决肚皮和水源的问题,可在林内本就资源匮乏,灵兽们自然是不肯谦让,这就在林中各个角落展开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
一些明智的人会选择暂时团结起来,便也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不同帮派。
可人性是贪婪的,当中恃强凌弱的帮派不占少数,它们吞并下一个又一个小帮派,战败的一方要么归顺要么被瓦解失去课业合格的机会。
柳翠先前的帮派被击溃,轮到她做出抉择时她却出人意料的站在了众人的对立面。姑娘不服输,一次又一次的大帮派被打倒却又站起来。
终于,大帮派的领导人怒了。
他下令所有人将柳翠掳走丢到森林深处,那是最危险的地方。
里头藏着一窝金毛红眼,青面獠牙的灵兽。
饥肠辘辘的灵兽一家看着送到嘴边的美味不禁流下一地的唾液。
被捆住手脚的柳翠甚至被吓得连话都讲不出,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衫,脸色异常的苍白。
灵兽一家眼里闪着幽光,兴奋的摇着尾巴一步步上前。
躺在地上的柳翠清晰地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意识也跟着越来越模糊,眼泪不受控制的一个劲往外窜。
接连几天断了食物的灵兽再也忍受不住饥饿,它们个个争先恐后地张开血口大盆往柳翠身上扑去,只需一口便能将姑娘娇弱身子撕成两半。
柳翠以为自己的人生到此就结束了。
可这时,一位少年单手提着刀从洞口杀出。
少年挡在了柳翠身前,亮着手里沾满鲜血的钢刀。
不知过了多久,一炷香,也有可能是半个时辰,最后一只灵兽呜咽一声倒下。
少年碧蓝色的行装上已被黑色的血溅的不成样。
他告诉自己说他叫刘两万,还说想活命就跟紧她。
两个没有独来独往的人在这里第一次相识。
出了兽林,柳翠发现她对这位公子有些念念不忘,脑海竟里全是他的身影,就连日常修学时也变得心不在焉,每每想起刘公子那日的风采呼吸就变得沉重起来。
此后她不断寻找机会和少年接触,这份懵懂的情感也已经在心里悄悄播下种子。
可好景不长,第二年柳翠家中便传来噩耗。
风雨不调,大地干旱,谷物不丰。家境愈加贫寒,村里又起了一场大变故,弄得整个村子人心惶惶。
学府早有规定学子不得接受家里的帮助,如此一来,柳翠也没有理由再继续修学下去。
她和少年告别了。
她明白自己这样一个毛丫头只是到这镇上游历一遭而已,怎么能奢求太多,哪里能奢求太多?
本以为此后一别便不会再次相见,可没想到村子事变后的一年,自己带着幼弟柳秦儿出逃时被贼寇拦下,正值燃眉之急时少年又一次救下了她。
那个金秋,心事像落叶一样枯萎腐烂,可往事却捧着盛夏的最后一缕温暖如同夜间的昙花悄悄盛开。
院落内,一老一小喝着陈年的桃花酿,吃上撒着盐巴的油渣子。
柳爹眼色复杂的望着刚刚为他谋了新差事的少年。
都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
人越老越精也越是通透,柳爹自是明白欠下的人情总有要还的那天。
苍天饶过谁呢?
对于少年提出的要求,说句实在话也不是不能答应,这对于整个村子而言都算是利大于弊。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到时村子欠下了更大的一个人情又能给他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这么简单吧。
少年气定神闲的小口小口呷着酒,他语气平缓道:“柳伯伯考虑的如何了?”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赵天傲向柳爹盘问起村庄与贼寇之间的事。柳爹起先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他为难的相劝少年不要躺这趟浑水,趁着贼寇们还没察觉明日早些时间收拾东西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本是柳爹对一番好意,少年却不愿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