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从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邵宇。”
没想到,这两字一出柳爹竟是一哆嗦大惊道:“刘公子认识这人?可与这人有甚么关系?!”
赵天傲三言两语概述起自己如何再次救下柳翠以及柳娘所讲的话。
柳爹无力的瘫坐在了位子上,阵阵强烈的无力感和哀愁在脑海充斥满。
半晌,柳爹摸出了烟杆子为自己点上烟草道:“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刘公子既然想知道,老朽就同你讲讲全部吧。”
早些年时间,当时的老村长也还没那么老,柳翠也还没长那么大。一次村民们合起伙来上山打猎,本是满载而归,可偏偏闹得动静太大引来了老虎。
所有猎户们下意识的落荒而逃,但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跑的过四只腿的老虎。
落后的猎户一个接一个倒下,剩下的人慌了神也失了智,他们伸手去拉,去拽,去绊倒跑在自己前面的人。
有了别人在自己身后垫背,等自己跑到村子里就安全了。
邵宇的父亲就是这样和最后一人跑到了山底。
想着总能喘口气,可这时两人回头一望,老虎正舔着嘴角鲜红的血液向两人大吼。
它直勾勾地瞪着邵宇的父亲。
那一刻他彻底被吓疯了,老邵连忙将身边那人推倒,又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头连打好几拳,那人的脸庞被打的血肉模糊,随后撒腿就跑。
但老虎似乎没有放过两人的意思,它朝两人狂奔而来。
同行那人心中怨恨,他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老邵的脚脖子。老邵挣扎了半天却逃不开,眼见老虎离他越来越近,心急之下老邵抄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头朝着那人的脑袋狠狠砸下。
滚烫的鲜血溅在老邵的半边脸上。
那人断了气也松了手,老邵回村了。
可回村后老邵变得整日疯疯癫癫的,嘴里说着那日所发生的一切,仰天狂笑喊着“我是杀人犯!”自己半边脸上的血迹怎么擦也擦不掉,似乎已经成了一块印记。
有人说,这是死人故意在老邵脸上留下的,他们的灵魂在控诉,在哀怨。这印记便一直伴随着老邵日日夜夜。直到有一日,众人发现老邵吊死在了村门口的那棵老树上。
打老邵独自一人回村起,他们一家便遭受到了全村人的白眼。
相公疯癫,旁人冷漠,长子幼小,家境贫寒。
邵宇他娘不知是怎么扛着巨大的压力来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老邵死后,日子变得更为艰苦,邵宇他娘却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可年幼的邵宇倒在娘亲怀里睡觉时总能发现娘亲的手腕上多出一条又一条的红印。
“娘,你的手腕今天怎么有多了两条红印子?”
邵宇他娘凝噎着泪水,红着眼笑道:“娘没事,小宇明天送你去翠儿家好不好,切记再让柳叔来咱们家一趟。”
“好啊!翠儿最好了,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们,只有翠儿她们家对我们好,我长大了要娶翠儿。”
邵宇他娘被孩子天真烂漫的话逗笑,她心里酸楚道:“傻孩子,翠儿以后会是个好姑娘,咱也要有出息,不能耽搁人家。”
可惜年幼的邵宇没有将娘亲当时的告诫放在心上。
第二日,邵宇独自溜到了柳翠家。
“翠儿,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讨厌我爹呢?”
“他们说你爹杀了人,杀了人的人就是杀人犯,大家都不喜欢。”
“可我没有杀人,我娘也没有杀人,他们为什么连我们也要讨厌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柳爹面色凝重的从邵宇家走回来。
“爹!翠儿有个问题想问你!”
柳爹摸摸柳翠的头,只是这次没有向往常一样对着她笑。
“翠儿乖,和小宇进屋玩去,爹和娘亲有要事要商量。”
小柳翠乖巧懂事道:“好吧,每次爹有大事和村长伯伯说都要让我回屋,我们进屋玩。”
说罢,他带着小时候的邵宇走进了屋子。
柳爹摸出烟杆点上烟草,吞云吐雾的吸了好几口。
柳娘见柳爹如此烦闷便小声询问道:“怎么了,莫不是邵娘家又出什么事了?”
柳爹想了半天不知怎么开口,他又猛吸了一口旱烟将烟雾缓缓吐出。
确认屋内的木门紧关上后,柳爹只说了四个字:“邵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