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林绥之独自跪在周元若的墓前,只是盯着墓碑上的周元若三个字出奇。
银竹见状,走上前扶起她,柔声安慰:“绥之,等我们在京城立足脚跟后就把元若姐姐迁移到京城去。”
林绥之却摇头:“京城是娘亲的伤心地,她不会愿意回去的。”
随即她指着墓旁的一棵大树:“我们砍一段树枝回去制成牌位,这样也能时刻看着娘亲了,娘亲想我了也有去处。”
银竹没有意见,两人找林中砍树的樵夫借了斧头。
樵夫见她们两个女子,便借给她们了。
银竹递上一两银子:“多谢。”
林绥之和银竹一起砍了段粗壮的树枝,回到古桥镇上找了家棺材铺制成了牌位。
棺材铺老板都要关门逃难了,抵不过银竹给的银子太多了,让妻女先走,自己则给林绥之做好后才去追他们。
古桥镇虽然波及不深,棺材铺又正好是天灾人祸中赚的最多的商铺,但是他们还是想要先去茶州的亲戚家避避。
“这位姑娘看似眼熟,你是银竹吧!”棺材铺老板认出银竹来,他手上的功夫不停,“一年不见银竹你变漂亮了,这个不会是绥之吧?”
林绥之并不做声,银竹寒暄了两句,棺材铺老板把牌位交给林绥之:“还是个有良心的,就算找回了有钱的爹,也没能忘了失势的娘,不枉周元若疼你爱你。”
林绥之轻道一声谢,棺材铺老板又叫住她们:“别往沂州去,多匪盗,听说巣雁山上来了伙杀人不眨眼的一窝匪,只要是从寰州到沂州去,都会被绑进山上,有财截财,有色截色,贼不走空,最后全都扔到后山去喂狼了。”
银竹多给了几个铜板:“多谢。”
林绥之和银竹草草吃了些东西,马不停蹄的往寰州主城莲城而去。
莲城的灾情较小,几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城市运作,林绥之和银竹向一家米庄买了半石的小麦半石粟米,花了三百两银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溢价也会有人买。
一石小麦林绥之让人用一部分做成馍馍,一部分让人得信后制成米粥都送到一处宅子里。
宅子是银竹定下的,定了半年。
做好准备,后二人又赶往沂州。
沂州作为这次天灾的中心,肯定会有很多的难民,林绥之就是要从这些难民中挑选符合自己势力要求的人,为她卖命。
刚入沂州境边的蓉城,民不聊生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饿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街道上,被阳光曝晒。街上一片狼藉,凡是商铺都被洗劫一空,没有一点吃的。
林绥之皱着眉头下马经过曾经繁华的街道,她闭上眼睛,为这些百姓默哀。
“戴上吧。”银竹递来一个幕篱。
林绥之戴上和银竹往城令府走去:“按理说一个多月过去了,也该恢复些运转了,为何这里还是这样,连百姓的尸身都未能安葬。”
银竹刚要说话,两人都目视前方定住了。
两个孩子正在死人堆里翻东西吃,他们也注意到了林绥之和银竹,抬起头看她们。孩子们的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破破烂烂,泥水血水混成一团,骨瘦如柴,手腕和裸露的脚腕细得比没有一个面饼宽。
林绥之小步上前,他们如惊弓之鸟,飞快的跑走了。
林绥之赶紧上前去追,他们没吃饭,没有力气,很快就被林绥之追上了。
林绥之揪着他们的后衣领,皱着眉头和鼻子问:“你们是蓉城人士吗?”
两个男孩子挣扎的要挣脱林绥之的控制,不停的扑腾,林绥之没什么力气,脱手的时候银竹来了,她作为成年人轻轻松松牵制住了两个孩子,凶巴巴的说:“她让你们答什么就说什么!”
忍着这两个孩子身上的恶臭味,林绥之问道:“你们是蓉城人吗?你们的父母亲人呢?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孩子说:“是蓉城人,父母早就死了,我们俩本来就是乞丐,我十一岁,他是我捡来的弟弟,八岁。我们没有名字,他叫我哥哥我叫他弟弟。”
林绥之诧异的看着这个男孩,竟然和自己现在一般大,无论是身形还是体量来看都比自己小了一圈。
银竹从包袱里拿出两个干巴的饼,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接过大口的吃着,林绥之怕他们噎着,把水袋也递了过去。
四人找了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吃完之后哥哥才想起来带着敌意的问:“你们来蓉城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蓉城大旱吗?”
林绥之轻笑了一声,然后正色道:“我说我是特意来救你们的你信吗?”
哥哥面露疑惑。
林绥之拿出一块碎银交到哥哥手里:“如果你们能从蓉城走到寰州莲城的林宅,我就收留你们,不但让你们吃饱穿暖,还能读书识字骑马练武。”
哥哥戒备的盯着林绥之:“为什么?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林绥之唇角弯弯:“我需要两个心腹,如果你答应了并且做到了,那一切都好说。”
哥哥看了眼弟弟,弟弟眨着眼睛,脸颊比哥哥圆润一些,虽然脏兮兮的,但比哥哥好太多了。
“好,我答应你。”哥哥握紧了弟弟的手,“不过你现在要给我们吃饱。我听说附近的巣雁山有匪徒,万一我们兄弟二人不幸被抓死了,我们也要做饱死鬼。”
林绥之让银竹给了他们两天的口粮,银竹低声伏在林绥之耳边道:“我们轻装出行,给他们两天的我们就没有多少了。”
林绥之执意给了他们,并说:“我希望在莲城看到你们。”
哥哥得了食物,眼看他就要塞进胸前的衣服里,林绥之连忙制止,摘下幕篱,用幕篱的长纱给她装着。
哥哥看到林绥之的面容时愣了一下,然后才细如蚊蝇般的说了声谢谢。
林绥之戴上一块面纱:“真要感谢,就成为我的心腹,身心都忠于我,为我办事为我卖命。”
她沉下声音:“与你们现在的处境相比,我算得上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