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两个新生儿快满月了，温婉那里自然有各种各样的礼物赏赐，她都不用操心，现在是要去柳寒云那里看看。
放她回千府，就是放鱼回池塘，在她的孩子找回来之前，她还得给这鱼塘布个网。
旁边的家奴听着就要来动手，淡竹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神色，朝老夫人磕头道：“奴婢该死，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时情急…”
千怜雪心里惊疑不定，却不敢睁开眼。
陌玉侯径直穿过佛堂到了后面，主持虚空和尚的确正在忙，抱着一个奶娃娃，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地给他喂着羊奶。
淡竹身子微微一抖，安静了下来。
锦瑟是被她亲手陷害，让侯爷赶出了侯府的，这只不过是她执行的命令之一，事后也跟三皇子解释过，说与她无关，不过是旁人下手，借了她做文章，她当时昏迷不醒无法阻止。三皇子没有在意，因为锦瑟不算得宠，没了也就没了。
锦瑟恭恭敬敬朝季曼行了礼，之后就坐在她旁边。也没有多看淡竹一眼。
季曼站在旁边没动，家奴已经上来按住了她，当归过来便是两个耳刮子，接着当真要撕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季曼打了个寒战，开口道：“当归姑姑仔细着手，还是由桑榆带回去教训便是。”
淡竹微微颤了颤，怀里的千怜雪也眉头稍动。
宁钰轩终究是念旧情的人，找了大夫去给千怜雪看病。季曼就坐在她床边，让人押着淡竹跪着。
这还是在主院，她就敢这样喊了出来，想来也真是护主心切。不过旁边的当归可不会管她哭得多可怜，凭这一句话，就可以一个巴掌扇过去，怒斥道：“大胆，当面辱骂夫人，你是不想活了？”
“这世间是真的有鬼神的，不知道做惯了亏心事的人，还信是不信？”季曼扫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千怜雪，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淡竹，轻笑道：“睡在这屋子里，午夜梦回，有没有看见甘草？”
“锦主子？！”淡竹吓了一跳，看着面前这一股子风尘味的女人，瞪大了眼。
“嗯。”季曼托着下巴，淡淡地道：“顺路去接个旧人。”
老夫人咳嗽两声，气得将茶杯给摔了出来：“混账东西，嘴巴这么不干不净的，还不叫人来撕了她的嘴！”
被找去谈话的人都说夫人只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有的人回来被调到了其他的院子里继续伺候姨娘，有人却依旧在后院里干粗活。
马车去的方向是偏远的长乐街，长乐街上丝竹声声，是众多教坊曲馆汇集之地。淡竹戒备地看着她：“接什么人？你不是要送我们回去吗？”
淡竹一直满怀戒备地看着季曼，季曼也没什么好说的。千怜雪与她有的可能是不共戴天之仇，若真是她抱走了她的孩子，那么这梁子就更大了，就算这主仆再情深意重，再感情深厚，她也要报她骨肉分离，痛失亲子之仇。
可是现在，为什么聂桑榆会将她找回来伺候她？
惯常会看人脸色，迎来送往的女子，其实都是分外寂寞的。想在陌玉侯那里做个停留，却不想水太深，散去她一身胭脂色也不得保全。
淡竹被人拉开，千怜雪被丫鬟们抬了出去。灯芯扶着季曼，一起上了马车。
时间一长，就有人按捺不住，主动跑到季曼这里来透露消息了，以换得更好的前程。
季曼精心选了个金锁儿放在锦盒里，抱起来道：“这叫夸母鸡下蛋效应，人不同，心始终不会在一条线上，稍微利诱，总有人肯说话的。”
“锦瑟多谢夫人大恩。”
甘草的验尸状还在她的袖子里安静地躺着。
陌玉侯那里倒是赏了柳寒云玉如意一类的东西，但是最常去的还是蔷薇园，季曼瞧着也有些不悦。
“那又如何？”锦瑟抱着琵琶，轻轻拨了拨弦：“奴婢已经习惯了，真被人束之高阁，反倒是觉得悲怆。”
季曼笑了笑，返身上了马车。
淡竹眼神闪避着，却是倔强地道：“不关奴婢的事。”
淡竹眼里满是愤恨，却只能低着头被她带回了雪松院。老夫人咳嗽两声，像是更累了，被乌扶着回了卧房。
“没关系。”季曼笑着拍拍她的脸蛋：“你以为侯爷休了你家主子，就是最后的下场了吗？不会的，你家主子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都会统统挖出来，她始终不会逃得过王法审判。”
季曼笑道：“你不怕我在利用你？”
相国寺香火鼎盛，外头围着许多善男信女要求见主持，只是小沙弥一直道：“主持正在忙。”
她以后还是老老实实随意嫁个商人为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