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她的肚子,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我就盼着这金孙呐,一直盼着的。”
可也就只是哭了一会儿,季曼就没有再感受到聂桑榆的存在。她抹了眼泪,揭开被子道:“侯爷,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惨叫声整个侯府都能听见,宁钰轩低笑一声,那女人的嗓门也是真够大的。
身子越来越重,宫里皇贵妃都给她派了最稳妥的接生婆来候着了,那婆子姓曾,看起来很慈祥,季曼心里也有点底。
夏天将尽的最后一个晚上,季曼突然阵痛,尖叫了一声之后,惊醒了整个侯府的人。
厨房里的赵大娘看见她,魂都要吓掉了:“夫人,您可别来这地方,当心着身子!有什么奴婢们来就是了。”
宁钰轩淡淡地摇头:“我还有公文要看,她生的是男是女,等会来个人告诉我一声便是。”
温婉跨进非晚阁,委委屈屈地站在外厅里大声道:“我去找了侯爷了,侯爷不肯来,说是在看公文,只让夫人生了男女,去禀告一声就行。”
压抑不住的尖叫一声声传出去,把几个怀着身子的女人吓得够呛。苜蓿拉着柳寒云的手,有些抖地问:“夫人不会有事吧?”
季曼愣了愣,还以为他会留下来呢,怎么又突然想起苜蓿了。不过总比去什么雪松院来得好,季曼也就点了头,恭敬地送他出去。
季曼摇摇头,老夫人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都得做点事不是?
已经太久,没有人用甘草这样干净的眼神望过他了。
宁钰轩坐在她的房间里安静地看书,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方才放下书,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怎么?”
季曼恍惚间睁开眼,就看见一脸慈祥的接生婆道:“夫人听奴婢的,没错。来顺着奴婢的手用力,这一定是个胖小子!”
于是两人就退了出来,匆匆去烧水。
“聂桑榆。”他轻轻开口,却是连名带姓地叫她。
宁钰轩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放在她的眼上,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能变回以前的聂桑榆?”
季曼笑道:“帕子是谁绣的有什么要紧?妾身敢誓对表少爷没有丝毫其他感情,甘草对表少爷一往情深也是真的。侯爷在意的是什么?”
路过几个大夫的房间,她听见里头的人小声议论说,老夫人可能活不到年底了。
季曼顿了顿,走到他身边站着:“侯爷有何吩咐?”
季曼感觉到了聂桑榆心里的酸楚,那滋味儿真跟她的心也被扯着一样,疼得难受。
宁钰轩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床弦,季曼也就跟着坐下。
眼神深情么?宁钰轩轻笑了一声,看了季曼一眼。
季曼已经痛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甘草和灯芯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这一屋子接生婆带来的丫鬟,有些不放心,可是接生婆的话又是对的,她们的确没有经验,只会给主子添乱。
被他抛弃了那么久的女人,现在终于被他用这种怀念一样的语气提起了,聂桑榆怎么能不流泪?
季曼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她要是生下孩子,大概就是压死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可是最后这几个月一直无风无浪,至多不过是谁谁谁小跳一下,也压根伤不到她。太子真的就这么大方,要让她平安生下这孩子?
可是如今,他倒是有些羡慕宁明杰。
“好。”老夫人点头。
“不会的。”柳寒云坚定地道:“好人有好报,夫人一定会母子平安。”
眼看着夏天都要尽了,季曼也差不多快要生了,老夫人却突然得了重病,府里上上下下,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哭什么?”宁钰轩抿唇,伸手去擦,却怎么擦也擦不完,干脆就扯了一边的被子盖在她的脸上:“有什么好哭的?”
“好。”安静的书房之中,陌玉侯低声应了这么一句。
季曼也没有问她到底怎么了,苜蓿想说就等她说,不想说,她也懒得去问。
之后一段时间,苜蓿很是受宠,虽然季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的身子开始折腾起她来,也就没有空闲去想那么多了。
“侯爷。”温婉亲自来喊宁钰轩,看他坐在灯光昏暗的书房里,便道:“夫人要生了,您陪婉儿去看看吧。”
陌玉侯最近似乎有什么麻烦缠身,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朝堂之上依旧是太子与三皇子对峙,只是三皇子政绩卓然,皇帝好像也动了改立太子的念头。加上皇贵妃枕边风一直吹着,太子的位置看起来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