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怕宁钰轩反悔一样,转身就道:“那奴婢替您去那头说一声,有消息就来告诉您。”
季曼挺着肚子过去看老夫人,短短半个月,老夫人就苍老了不少,拉着她的手靠在枕头上道:“人的一生都是有报应的,我年轻的时候亏心事也没有少做,不然轩儿也不会安安乐乐到成家立业的这一天。可是债始终得还,她们估计是来找我要债了。”
季曼就当没有听见,认认真真地给老夫人熬汤。
御医和接生婆都到了位,一院子的女人也都涌到了非晚阁外面等着。老夫人在病中也派了当归和乌过去等着,一旦有消息,就回去禀告。
“我的女人,不管是哪一个,只要跟了我,就不能有二心。”他轻轻抬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是跟得我最久的,自然明白,是么?”
宁明杰点头,手里捏着那一方帕子,站起来道:“如此,那也就这么说定了。天色不早,明杰也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老夫人。”
季曼带着甘草回了非晚阁,宁钰轩也跟着来了,让她想问甘草两句话都不成。
季曼重重一震。
宁钰轩点点头,却是站起来,轻咳两声道:“我去苜蓿那里睡。”
宁钰轩抬头看着她,抿唇道:“那帕子到底是你绣的,还是甘草绣的?”
聂桑榆绣工极好,那帕子万分精致,怎么都像是出于她之手。
季曼摇头,她可能是多想了,宁钰轩当初也是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的人,现在又怎么会开始帮她了。
“妾身明白。”她道:“妾身永远不会背叛侯爷。”
甘草和灯芯在屋子里忙得晕头转向,一个不小心就撞翻了热水。接生婆怒喝一声:“没有经验的丫鬟都出去,别添乱,去重新烧水去!”
只是不知道苜蓿为什么变得有些幽怨,每每来她这里坐着,都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长叹一口气。
温婉娇俏地笑了:“侯爷你怎么这样,夫人好歹也是为您生孩子,怎么能连看看都不去?”
季曼一边按照接生婆说的深呼吸,一边在心里咒骂当初说她会顺产的那个人。
听得有些心惊,季曼连忙看着老夫人道:“您不要自己吓自己,桑榆就快给您生金孙了,您可不能乱想。”
这声音,里间的季曼自然也是能听见的。心笑一声温婉还真是逮着机会就来刺|激她。可惜了,她不在乎。
手指紧了紧,他开门出去,唤了一声鬼白。
“你要甘草也行,但是桑榆的身子也重了,身边不能没人伺候。若真是要,那便等桑榆生产之后,我再做主将甘草给你,如何?”老夫人让了一步。
宁明杰的说法没有取信老夫人,不过他执意要人,桑榆不反对,她这个老太婆也没什么说的,毕竟是年轻人的事情了。
鬼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苍白的脸色,没做声,下去倒茶了。
再聪明的女人,生产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季曼重新闭上眼,听着接生婆的话,一次次用力。
“不用,她哪有那样重要。”宁钰轩轻笑一声:“你帮我倒茶吧,我喉咙有些干。”
说好的胎位很正呢?为什么她生起来这么痛苦?
季曼眼睛红了,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白,抿唇下去给她熬药做汤。
只是听这叫声,好像真的很疼。
“主子?”鬼白道:“需要属下过去守着消息么?”
那个时候,他讨厌聂桑榆的蛮横无礼,讨厌她的小肚鸡肠,几乎恨不得一封休书将她遣得远远的,觉得那样的眼神,真是没什么好稀罕的。
身体里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的魂魄,被这句话惊醒,季曼的眼里止也止不住地流下泪来。
他倒是好久没有从人的眼里看见那种神色了,曾经也是看过的,在一个他最讨厌的女人的眼里,那种有些疯狂,无比眷恋,除却周围所有,眸子里只映得出他一个人的神色。
御医和民间有名的大夫都被陌玉侯请回了家里,可是一诊断是旧疾,上了年纪,自然就作了,谁也没办法,只能好生伺候着。
宁钰轩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不知不觉中,他好像也失去了什么,他觉得不珍贵,但其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吧。
季曼挑眉,这人不是一向最不可一世么?现在竟然这样没有底气地说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她觉得有些色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