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还醒着?踏雪打了个寒战,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看。
聂桑榆慢慢在白雾里显出身子来,不过这次,她的手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了:“你既然放得下,又为什么会看着表少爷的脸,那么慌张失措?”
宁明杰背对着她们坐着,闻言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定然是要生病的,身子也可能比以前差。今晚你先好好照顾她,等明日天亮,不要同人说她今晚的凶险,就说她来找你同眠,然后染了风寒,让大夫来看看。”
踏雪抿唇,半跪下应道:“是。”
踏雪觉得迷糊了,眼前宁钰轩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还茫然无辜,他也自然不能多停留,只道:“如此,可能是太子没有看清,也许那里是挂着什么衣裳叫人看错了吧。”
这声音季曼很熟悉,因为平时从聂桑榆喉咙里出来的,也是这个声音。
“好。”宁尔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相信自家哥哥的话总没错。
“为什么放不下?”季曼叹息一声:“人的感情哪有持续一辈子的,浓情期过去了,也就是爱情开始枯萎了。拿起这份感情的时候,我就有放下的觉悟。”
那会是谁下来,将聂桑榆给救走了?
船上一片黑暗,早有人听了太子的吩咐,在晚膳里下了迷|药,为防万一,还在各间屋子都点了迷|药,应该是不会有人还醒着。
江水冲刷了这么久,又是这么冰寒的天气,怎么都该已经断气了吧……
宁明杰?太子顿了顿,这个人他很想拉拢,父皇也说他有辅国之才。只是怎么莫名其妙的,会卷进这件事里来?
“你爱过的人,放得下吗?”聂桑榆又幽幽地问她。
季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时候回忆突然汹涌上来,就像突然决堤的大姨妈,怎么都是要让人吓一跳的啊。我不是放不下他,那只能叫还记得而已。真让我跟那渣男再复合,我宁愿去找个社交网站相亲。”
“爷,这里风大,不如先回房吧。”踏雪道。
陌玉侯没有中迷|药?踏雪脸色白了白,七尺的汉子,难得觉得有些背后凉。
拿了药,碍着礼节,宁明杰闭着眼走到床前,伸手摸到季曼的嘴,然后将药丸给塞了进去。
“爷不想追究这两个人为什么没有昏睡的原因。”太子揉了揉额头:“若是明日聂桑榆是平安无事的,你就和那两个人都给我去江里泡上一个时辰吧。”
踏雪想着,将前面的绳子松松地挂在了挂绳钉上,然后顺着船侧的绳子一路爬上了船。
“踏雪大人的功夫不错。”宁钰轩好像在观赏江水,听见脚步声,便侧头看向来人笑道:“这么晚不睡,跑到这艘船上来,可是太子有什么吩咐?”
“你脱了衣裳,去抱着她睡。”宁明杰心里有些慌,吩咐了宁尔容一声,就回房去拿药。
“你怎知躺着的就是聂桑榆?”赵辙抿唇:“看过脸了?”
“为什么不舍得?”季曼挑眉:“他是你的宝贝,可不是我的。这样的男人从来不是我的菜,要不是为了让你放我走,我压根不会搭理他。”
于是踏雪拉着绳子过去,就只看见船侧垂下来的绳子,以及空荡荡的挂绳钉。
宁尔容被季曼冷得浑身抖,却还是紧紧地抱着她,被子里的暖手炉换了好几个,聂桑榆的身子才终于渐渐有了些温度。
宁明杰缓缓地摇头,他半夜突然惊醒,就被人引到船侧看见了江里的桑榆。远处还有太子的人正在靠近,他顾不得许多,只能先将她捞了上来,带到尔容房里。
“有人要谋害聂桑榆?”陌玉侯一脸茫然,随即转身过去推开季曼的房间。
地上的水迹一路延伸,倒是很好找人。踏雪跟着一直走,却突然看见二楼的房间外头,站着一个人。
“属下觉得有可能是宁大人。”踏雪想到一个细节,道:“属下是跟着水迹一路找过去的,到侯爷房门口的时候,水迹还在往前延伸。”
是他救了聂桑榆?那是不是也就知道了,是太子要朝聂桑榆下手?
“不知道聂桑榆被人害了?他衣裳还是干的?”太子听着聂桑榆被救走的消息,避开了她的生死不谈,先问了这么一句。
宁尔容搓着自己的手,暖和了一些就去捂季曼的脸,她的脸真是冰凉,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但是摸一摸脉搏,就知道她还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