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连下了数日。
一日清晨,白蒙蒙的雨雾里,北城门口列队站着数匹整装军队。
两个随从撑着伞,侍奉在为首的一辆华贵马车旁。
车帘被掀起,从中走出一位身披铠甲的男子。正是两年不见的侯子钧。
候子钧面色威严,伸手扶出一位华服华冠的女子。那女子肚子微微隆起,撑着侯子钧的手臂小心翼翼踏下车舆。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侯子钧的侧夫人,雀杏。
雀杏双手扶着肚子,冷眸眺向汴京北城门。
两年前,侯家式微,她沦为奴役被驱赶北疆。如今得势归来,依然还是在这所城门。
两人撑着雨伞,一步步迈进北城门。
门内早有众兵列队迎接,太子垂轿立在大雨之中,摆袍下轿,热情地迎上来。
一时间,侯府新开的消息随着大雨飘入每户人家。
侯子钧承袭父业,获封骠骑大将军。其南下招军带来的七万兵众,重组成侯家军,被太子命以镇守京城。一些大臣,特别是武将望风而倒,开始明里暗里地投靠向太子一方。
太子与齐王势力此消彼长,给整座京城都蒙上了一层未知的迷雾。
一日午后,王家药铺。
安生和相逢踏入铺子,四处扫了一圈。这药铺比平日里冷清,甚至连王掌柜人影也未找到。
“王掌柜的,人在吗?”安生大声唤道。
连唤了几声,忽听“来了来了”几声,那王掌柜从后院里跑出来,笑迎道:“文小姐,安公子。”
“怎的唤了半天不见你,前院铺子不守了?”安生道。
王掌柜有些不好意思:“这几日连下大雨,铺子没什么人来,老夫午膳后发困,便退到后院去小憩了会。”
他问道:“两位今日是要进什么药材?”
安生收了伞,抖了抖伞檐雨珠,将其靠在门口,回他道:“这几日下雨,染风寒者多,相逢想要配些药发给城郊一些贫穷百姓,我们药房里缺了药材,这才来你这里进货。”
王掌柜一听,眉开眼笑:“文姑娘实在心地善良。需要什么药我这里都有!”
相逢谢了掌柜,跟着他进了后院药库挑拣药材。
安生则守在前院铺子里,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趴在高案桌上发呆。
外面雨帘愈发密布,时有雷鸣轰隆。
安生等了半饷,眼帘沉重,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雷声渐消。
安生睡眼朦胧间见门口踏进来一人影。
妙影轻盈,紫衣纱裙。
安生蓦地惊醒,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哈欠,望着那收伞走近的女子随口道:“掌柜的在后院,要买药的话还要等等。”
那女子细眉弯眼,挺腰直背,气质如云中孤鹤。她视线在铺子中睥扫一圈,听完安生之言,浅笑点头,找了个门口的凳子坐下,并不多言。
不多时,外面又踏进来一对老夫妇。二人头发灰白,粗布破衫,俨然是一对最寻常不过的乡野老人。
两人踉跄走进来,安生见状,忙出了案台过去扶他俩。
那紫衣女子垂眸沉思少许,心中顿生一计,勾嘴起身,也过去站在另外一边,扶住那位老头。
安生看她一眼,笑道:“谢谢你啊,这位姐姐。”
紫衣女子抿嘴点了点头:“应该的。”
两人将老夫妻扶着坐在一处凳子上,安生问:“阿爷阿婆可是要买药?”
正问着,文相逢挑好药材,和王掌柜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