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先生，请喝茶。”
辰渊宅，相逢将一盏刚泡好的热茶呈上，端正献给屈俭。
屈俭伸手接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沈山水坐在他对面，笑道：“屈大人多日不来，相逢写好的几篇文章，都无人能评。”
屈俭看着文相逢，笑叹：“丫头的文章进步神速，老夫亦是十分欣慰。”
“幸得先生点拨。”文相逢道。
屈俭捋着胡子：“你这丫头，莫学了你家公子这套奉承之话。”
诶~沈山水笑道：“大人这是暗讽了沈某。”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茶席间午风正盛，屈俭仰头迎着宅风中吹了须臾，眉头轻皱了起来。
“大人因何烦恼？”沈山水替他斟满茶盏，似随口问。
“宅风四面袭来，朝廷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诸事皆有因果，大人何必提前忧愁。”
屈俭平日卑躬屈膝于陛下身侧，轻易不敢多言，如今坐在辰渊宅内，神经松懈，一时情绪上头，宫中密事便脱口而出：
“昨日宰相复位，明日侯家军南回，齐王和太子，势必要有一场血争了。”
沈山水斟茶的手顿了顿，文相逢亦是颤了颤眸。
侯子钧也要回京了？那么雀杏也要跟着回来了？
他二人心中掀起一番涟漪，面色却波澜不惊。
沈山水哦了一声，淡笑：“看来沈某是提前知悉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屈俭饮了一口茶，叹道：“侯家势力归来，是太子跪在陛下身旁哭求来的。”
沈山水点了点头。
屈俭说了几句，忽反应过来自己多言，轻拍了拍自己脑门：“老夫看来是活腻了。”
他说着撑着身子要起来。
沈山水和文相逢忙上前扶他：“屈大人莫担忧，辰渊宅不过是个商宅，这些事情对我等也不过是做个闲谈之资。”
屈俭点了点头，长叹：“虽如此，老夫还是要回去了。稍晚时，还要进宫面见陛下。”
沈山水二人点了点头，将屈俭小心地伺候出了府门。
相逢抬头望了眼天空，府上密云集布，午间的暖风顷刻化为凉飔，喧嚣在两人耳侧。
“公子，暴雨将至。”文相逢抬眸看着沈山水。后者收了沉重的神色，牵起她的手，笑着宽慰：“回府，关门。”
听风亭外，狂风渐起，夹杂着落叶和折木声嘈乱地砸下。
亭内众人面色各异，沉默不语。
沈山水扫了青雉等人一圈，摇着扇子笑道：“这雨还未下，一个个便如雨打败叶，面色如此惨烈。”
“员外……”青雉愤愤道：“我只是不平。侯氏父子伪盗杀民，秦笠更是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他二者劣迹斑斑，却能在一夜之间悄然复兴，毫发无损！！”
“这世间……这世间，究竟有何理法能依？？又有何天道可遵？”
哼。一旁的黎半娘道：“幼稚之言。须知这世间，本就无礼法和天道。”
“秦笠背后有齐王和惠贵妃，侯子钧背后亦有个太子。寻常百姓，终其一生难有出头之日，而恶贯满盈者，却仅凭背后权贵的一句话，便能翻身再起。”楚卫恩冷道。
安生哼道：“可恨我父亲只是个市井商人！而不是皇家贵族。”
听到安生提及他父，沈山水瞟了他一眼，后者立即捂嘴。
沈山水收了扇子站起，扇摆轻敲手掌：“阿娘说得对，世道如此，诸位莫在此多做无谓的怒恨。”
“员外，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青雉道。
沈山水沉吟片刻，眸子沉道：“不动，坐山观虎斗。”
他转而对亭内众人道：“秦笠科举一案我多有牵扯，恐已引起他怀疑。加之侯子钧归来，必定针对我辰渊宅，这段日子，大家低调谨慎些。”
众人肃穆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