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道:“我家这老头前几日上山砍柴,回来后就满身起了红疙瘩,又痒又痛,还流脓包。我俩实在无法,就想着来药铺子看看,有没有便宜的药,买来治一治。”
相逢快步走过去,坐在老头对面,柔声道:“阿爷,可否掀开袖子让我看看?”
那老头诶诶几声,将手臂抬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粗布袖子。
几人见得那手臂上的红肿疙瘩,皆不忍直视,偏头转了过去。
王掌柜急道:“哎呀呀,这是染了什么瘴气毒草了。”
文相逢凝神细瞧了瞧,又伸指为他号脉。
站在一旁的紫衣女子拿眼去打量她,见她沉稳又安静,号脉的表情全神贯注,有模有样。
她心中正揣摩着,忽见文相逢将手拿开,对对面老夫妻道:“阿爷莫担忧,不过是在山上碰到了几株毒草,所幸毒性并不强,涂几次药膏便能好了。”
此话一出,紫衣女子挑了挑眉,暗自轻笑了笑。
那对老夫妇听得相逢之言,立即松了口气,正欲询问药钱,一旁的紫衣女子又将老头的袖子翻开,指着他手臂上红肿皮肤周围的几颗细小紫色斑点,故作疑问:“这斑点,又是什么?”
老妇凑眼过去细瞧,急道:“这……方才来时并没有起这斑点,这是什么……”
文相逢瞥了眼那斑点,毫不在意:“阿婆,那不过是毒草的毒性旁生出来的斑点,无需在意,回去涂些药膏,自然和那红肿一起消了。”
紫衣女子见她医术不过如此,直起身来不再多言,只抿嘴浅笑。
文相逢起身去后院药库挑了几味草药,并附赠了自己身上的一瓶药膏,一齐打包送进老夫妇怀里:“阿爷阿婆,草药每日早晚熬汤喝,药膏则需早中晚涂身,切莫忘记了。”
两位老人见怀中被塞了一堆药材,不敢收下,只惴惴道:“姑娘,这……我俩只想买点便宜的药,这些……怕是……”
安生听出他俩担忧之处,扬起下巴好爽笑道:“这药是送给你们的。”
文相逢亦是笑着点头。
“这……”两位老人面面相觑,脸上立刻现出难为情:“这钱还是需要还给你们的……”
王掌柜见他俩犹豫,也上前大声道:“爷婆哦,这两位是那豪商沈山水府里的,这点药材钱算得了什么?送给你们就送了,莫再纠结了,速速回去吧。”
两位听了,忙要跪下,却被安生和相逢拉住。
相逢嘱咐道:“阿爷,最近数月便莫要出门了,待在家里安心养伤。”
她说着,又对老妇道:“阿婆,切要看着点阿爷,莫让他出门。否则感染了外面其他毒素,伤势加重,恐有……性命之忧。”
阿婆一听,脸色微变,忙谢道:“谢姑娘,谢姑娘,我必会看着他,让他好好待在家里养伤。”
相逢听罢点头,又悄悄在那阿婆袖子里多塞了两个白银。
几人目送那对老夫妇撑着把破伞走远了。
那紫衣女子面带微笑,心道:“中了我的乌头毒,不出三天保他暴毙而亡,又何必担心他出不出门的问题。”
她瞟了眼文相逢,又扫了一旁咧着白牙的安生,心中琢磨:“这沈山水府中的下人不过是些市井小民,并无异常之处。”
王掌柜注意到她,攀交上来:“这位姑娘倒是面生,可是来买药的?”
紫衣女子瞟他一眼,淡道:“是。”
她随口点了几味药,待那掌柜拿药时,她转身一看,方才那姑娘和小子已不见了踪影。
王掌柜见她顾盼,笑道:“那两位是沈员外府中的,姑娘是沈山水的医女,那小子是他府中的管家。”
紫衣女子略有些疑惑:“一个毛头小子,能做得了堂堂一座豪商府宅的管家?”
“嗐!”王掌柜笑道:“这安生跟在沈员外身边多年了,老夫老早就见过他。那姑娘倒是这两年才来的,以前他们府里的大夫还不是她,是个和我差不多岁数的老头,还是我本家,不过两年前突然回乡了……”
紫衣女子打断他的啰嗦,问道:“掌柜的可见过那沈员外?”
王掌柜稀松平常道:“见过啊!自从这丫头接管了他们府里的药房,沈员外就常陪她来我铺上进药。”
紫衣女子眸子流转,问道:“进何种类型的药材多点?”
“可有常进一些治……剑伤、毒伤……之类的药?”
“姑娘猜得偏了。”王掌柜笑道:“那沈员外是个商人,府中哪会需要这些治江湖打杀之药,他进的不过是一些治风寒跌打的药材,还有些强身健体,驱寒保暖的良药,可作泡水喝的。那文姑娘似乎很喜欢研制一些泡水喝的药茶……”
紫衣女子见问不出其他话来,只得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