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缠间忽听得咳咳两声从外面传来。两人皆一顿,侧头看去,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妇。
那老妇拎木拐杖直直敲着木门,发出砰砰的声音,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不满。
文相逢连忙推开沈山水,用带着凉意的手背偷偷按了按发烫的脸颊。
她迅速平静完,掀开书屋的帷幔跑过去将老妇扶住。
“阿娘,您怎的起这么早?这天还冷,清晨可以多睡会儿。”相逢道。
老妇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对文相逢道:“我若不起这么早,你被人拆吃入腹了都不知道。”
文相逢听罢,那原本缓下去的脸红得更透。
老夫说话间,瞟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沈山水。
她走近他,拐杖敲敲他的小腿:“员外,让一让。”
沈山水微笑着,侧身相让了。
这老妇唤黎半娘,原是相逢和沈山水南下时,在华天派中结下的一段缘。
二人回来时,黎半娘因身受重伤不宜奔波,文相逢便将她暂留在了华天派,托华天派宗主纪中行照料着。
不过半年时间,纪宗主便飞书十几次至京城,要沈山水将她接走。
纪宗主大部分的信中只有八个字:“此妇已疯,请君速接。”
沈山水和相逢担心再不接她,她的另外一条腿又要被纪宗主给打断了,于是急急唤了使者,南下将她接来。
“沈员外好兴致。”
老妇被相逢扶着,越过沈山水,一屁股坐在书屋正中间的座椅上。
她在华天派,自诩为华天派的前宗主夫人。到了辰渊宅,浑身气势又犹如府宅的当家老母。
沈山水展开素扇,脸皮厚地笑道:“阿娘早。”
“没有员外早,大早上的便晃到我相逢屋子里了。”
黎半娘年轻时痛丧幼女,老来便有些疯痴,思维时好时坏。
如今她似早对年轻时的几番苦痛都释怀,只将相逢认成自家女儿般怜惜。
沈山水好脾气地笑道:“沈某是有事求相逢帮忙。”
“何事?”黎半娘问。
沈山水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对相逢眨眼:“沈某有封通奏书,想请相逢帮忙写写。”
文相逢听闻是写通奏书,忙弯着眉,积极道:“公子,我来看看。”
她平日里的兴趣便是帮沈山水写一些书信公文。
书信公文不似白纸字帖,当真是要对外的,有沟通价值。替公子写书信公文,就等于将自己的平日练的笔法用作实践,文相逢感觉颇有成就。
沈山水每每让她写这些字之前,还试着引她罗列大纲、明确思想并且斟酌字句。
在文章书写中锻炼她的逻辑与思维能力。
这次,沈山水亦是将信递给她,让她先自己阅读和斟酌。
文相逢坐在桌案前,平平整整展开信奏。她已能认识大部分通用字,于是就着那信中所写,一字一句慢慢读起来。
“绵州南口茶驿站报:三日前,绵州南口驿站夜间突失大火,站内五座大茶仓有三座被焚,三百二十余箱茶货烧毁殆尽,预计损失本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