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乃真男儿,伟丈夫也!”
艳姬眼眶泛红,满是抱憾。
长安城里折损在她罗裙下的俏郎君数不胜数。
可是今儿面对太子爷的好本事,她正欲伸出涂了红蔻丹的纤纤玉手,就迎上了他冷冽又厌恶的目光。
这位爷,拢了拢衣襟,束上腰间的蹀躞带,居然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
艳姬委委屈屈,柔声道:“只是殿下不喜奴家。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扶住额头,重重坐到龙椅上,良久无言。
胡太医和艳姬诺诺告退。
见殿中无人,罗诘将一杯龙井奉到皇帝手边。
在皇帝身边伺候了近四十年,他最知道主子喜好,于是小心翼翼进言。
“奴才看,症结还在林家姑娘身上。”
“荒唐!若那样,这林玉儿更留不得了。抓到后,立即……”
皇帝做了个杀的动作。
然后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龙井清润,一点点平息皇帝 的怒火。
“陛下,礼部和宗正多番催促太子殿下入住东宫,殿下置若罔闻,日日下朝,早早儿就回府了。奴才听说,太子府后宅关了个美人。”
“朕命你领禁军去太子府邸拿人,人拿到后,直接送入教坊司。”
皇帝端起描金茶盏,清润醇香的茶汤入喉。
“等太子从兵部回去后,你和胡太医带着鹿血酒过去,给朕盯着他喝。让太子妃在一边好好伺候。他和太子妃礼成了,选个好日子搬到东宫。朕也可多见见他。”
“后宅的妻妾不得他心,就让礼部给太子再选一次妃。这天下的女子,他瞧上谁,是谁的福气。那些不识抬举的东西,一律处理个干净。”
皇帝心火骤然间“腾”的窜起老高。他一气儿下了三道皇命。
送林玉儿入教坊司。
给太子赐鹿血酒。
命礼部给东宫再次选妃。
罗诘小心翼翼窥了下天颜,不得不劝诫道。
“陛下,殿下这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前次选的女官,侧妃,都被太子殿下送了人。”
太子心不在此,选妃再多又如何?
“难不成朕杀了林玉儿,他还能去做和尚?”皇帝怒极。
“陛下不可呀,殿下秉性脾气与陛下少时一模一样,若惹恼了他,未免父子失和。”
罗诘下跪,重重磕了一个头。
“既然天下迟早都要交到殿下手里,何必为了一个女子,让父子君臣间失和呢?陛下向有雅量,不如成全了殿下。”
“你这 老奴才,越发胆大了。”皇帝沉声骂,却陷入了思考。
“为了太子殿下,这林玉儿杀不得。”
“杀不得,就抓来送去教坊司。林淯城忤逆朕,朕要他亲眼看着冰清玉洁,书香门第的妹妹落个不堪的下场。”
当年若不是林淯城拒婚。三公主明月不会远嫁给北奴王。
这笔血债,皇帝默默算在了玉儿兄长林大学士头上。
“陛下,老奴侍奉您身边已经四十年了。”罗诘有话不得不说,
“朕知道你忠心。你说吧。”
皇帝负手在勤政殿中来回踱步。罗诘跪在一旁放缓嗓子回话。
“禁军若搜查了太子府,那百官势必哗然。储君颜面何存呀?”
“太子殿下也是自小被老奴看着长大的。这征伐北奴回来,实在不易,就当陛下天恩,赏赐他个心爱的小玩意儿吧。”
“再是喜欢,他总有腻味的那一天 。现在正在兴头上。这男人吧,越得不到,就越心心念念。不如成全了 殿下,也是全了他的体面。”
罗诘一气儿说了一大段,他对皇帝从来最为忠心。
“你又不是男人,知道男人要什么?”皇帝戏谑一笑。
“男人要权势,要天下,可是人后,也需要柔情似水的女子的安慰与陪伴。”
罗诘赔着小心进言。
“老九这样貌,这身段,你说,还有谁能不为他动心,怎么就偏生成了个情种”
皇帝长长叹息了一声,负手慢慢踱步到窗前。或者他性子像他母亲一样执拗吧。
“老奴五年前去林府送赏赐,得见林小姐一面。老奴心里就有预感,这东风压倒西风,这殿下必然是被林小姐吃的死死的一位 ,他们真真儿是极配的。”
“你难得为谁说话,今儿真是胆儿肥了。老奴才,也是朕这么多年纵得你。”
皇帝温和了下来,眼底的戾气消散。罗诘伺候了他三十多年,从来难得为谁求个情。
“陛下宽宥仁爱,是奴才修行了几辈子的福气。奴才看,这鹿血酒就暂时不送了。胡太医再见到太子殿下,估计要吓尿了。”
罗诘又小心将胡太医解救出来。
“还是朕的寒星省心,若不是他母家势薄,又何至于去燕地。他携着六王妃,大礼成了。有了小世子小郡主,就早早儿接到长安,让朕能有孙儿承欢。”
皇帝念着被送到燕北之地的六王,不免一阵惆怅。
“老奴看,六王爷和王妃相敬如宾,很快就能让陛下含饴弄孙了。”
“若那样,也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