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散朝后,皇帝独留下了太子。
皇帝负手立在勤政殿中,凤目幽深,隐隐蕴藉了怒意。
太子窥见皇帝的脸,心里存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皇帝出口询问道:“吾儿,林府的案子,可有进展?”
太子挺直了身板,站在丹陛下,回答得一板一眼——
“那日有人先儿子一步,将林淯城及其家中犯人掳走。近几日,密查了为林府上书及鸣冤的朝官,并无所获。”
“儿臣也查了林府这几年有来往的铺子,及与林淯城过从甚密的官员,还没发现贪腐的证据。”
储君并不好当,在皇帝面前,还需要适当藏拙和示弱。
那日太子奉命查抄林府,赶过去。偌大的百年府邸,已经被大火焚烧。
一面命人救火,一面下令寻人。四下审问探访,才知道一大早,就有个老太监领着宫中的金吾卫将林府中人全部带走。
如此来看,敕令定然是发至禁中。
父皇先拿了林府的人,如何又要让他来办这个案子?
太子恭恭敬敬弯下腰,低头请皇帝训示,“如今一切停滞不前,还请父皇示下。”
皇帝仰头看向殿外的苍穹,不由攥紧了拳头。
“朕本意是让你好生办这个案子的。我看你的功夫都花在了处处针对你六哥上,朕不让你六哥查此案,就是担心他在林府一案上徇私。他那日要去林府报信,朕只能捆了他,送去燕地。再先你一步,命禁军直接拿了林府上下,可惜独独漏了林淯城妹妹。”
“按律,你应该知道罪臣女眷是如何发落的。”
皇帝的言语里 满是敲打之意。
“儿臣寻到罪臣之妹,定然依照律法,送到教坊司去。”太子站得挺拔,回答得也正气。
“你舍得?”
皇帝一双凤目,晦暗不明,直勾勾盯着太子,已经蕴藉了滔天的怒意。
都到了这节骨眼,这竖子还在装傻充愣。
“你几日前出动上千守卫,搜索南山,可找到林玉儿?”
皇帝咄咄逼人,朝太子走了两步。
“父皇,那日我不过是追捕一个逃犯。可惜并无所获,估计逃犯已经被野兽叼走了。”
对视上皇帝狠厉的目光,太子老神在在,谎言信口拈来。
一场夜捕,闹得那样大动静。
太子不以为意的轻声作答。
皇帝也不揭穿他,又说起另一桩心事。
这个儿子,从来就不让人省心。
“你可知道,你为储君,还要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昨日宗正呈上起居注,你从未让府中王妃与姬妾侍奉。而招致京城中隐隐流言,传你在外打仗,身子落下了暗疾。”
“胡说八道,抓到那嚼舌根的东西,非诛他九族。”
太子恨毒的眼神睨过,殿中的黄门瑟瑟打了个寒颤。说一个男人,那方面不行,这真是大忌和耻辱。
“传胡太医来。
”皇帝连一眼也不给他,只沉声吩咐殿外伺候的罗诘。
“父皇,”太子面上微红,想出言阻止。
“你若身子抱恙,就趁早医治。不然,朕如何将这江山给你。”
皇帝目露担忧,“你小时候,都是他给你请平安脉。如今大了,难道还害羞吗?”
太子知道今日躲不过去,沉下脸也不再言语。
一个须发皆白的医官随着黄门入殿,向他见了个礼。
太子和胡太医转入勤政殿偏殿。
皇帝挥挥手,一个娇媚的舞姬从殿外进来。
美人儿容颜清澈,如十五六岁的纯真少女。身姿却婀娜丰腴,
舞姬也撩开珠帘跟了进去。
少顷,太子黑着脸出来,一面走,一面抬手将半褪的衣衫整理好。
他见了皇帝,只行个礼,阔步就往宫门外走去。
皇帝无奈,这竖子还是和以前一个德行。谁惹他不高兴,就甩脸色给谁看。
随即胡太医战战栗栗出来,跪在皇帝面前复命。
太子爷适才的眼神恨毒了他,恨不得将其饮血啖肉。他还是秉持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原则为太子请脉和检查身体。
“小九身子如何?”
胡太医不说话,皇帝脸色晦暗,心里压抑。再不开口,皇帝马上会一脚踹翻这老头。
胡太医小心回禀:“男子到了年纪,势必要发散。男女不讲大防,讲求阴阳和谐。”
皇帝不耐打断这老头儿:“小九身子是否有疾?”
胡太医重重在金砖上磕了一个头,“殿下身子康健,宜广纳后宫。”
“是吗?”皇帝狐疑的望向偏殿,扬声唤“艳姬。”
舞姬扭着腰肢,缓缓跪在皇帝面前复命。一双勾魂的眉眼儿晕染了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