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侯夫人江氏生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沈渊行也就是宣阳侯府世子今年二十一岁,跟随沈父从军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十九岁时他带兵八千,在瀚谷与西晋三万士兵不期而遇,在实力如此悬殊之下,依旧打败敌军,自此名扬整个东盛。
也是这场战役,沈父将手中权势交出去大半,沈渊行也以右腿受伤为由休养大半年才再次回归军中。
而沈家二子沈渊白自幼天资聪颖,文采斐然,随着沈家鲜花着锦,不得不藏拙。
本该十六岁参加秋闱的他,硬生生拖了三年的时间,明年才能考科举。
沈霁初敢断言,哪怕科考,沈渊白的名次也只能在二甲之列,可以他的实力,拿下前三甲也轻而易举。
只要朝臣和皇帝对沈家的打压没有停歇,沈家便不能展露出旁的锋芒。
“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柏淮对你不好?”沈渊白眉头紧蹙,清隽的脸上满是担忧。
沈霁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二哥,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让你帮帮我。”
沈渊白一见妹妹这个样子,便清楚最近这些时日他听到的流言都是真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只是在妹妹面前,他竭力压制住了内心想揍人的冲动。
“你先同为兄说清楚柏淮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手上拎着的药是怎么回事?”
沈霁初抿了抿唇,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沈渊白的眼睛,“二哥可知附近有没有隐秘一些的地方?”
沈渊白沉吟片刻,对沈霁初道:“跟我来。”
很快,沈霁初跟着沈渊白来到一处凉亭,凉亭西侧周围是一大片池塘,北面则是小片竹林。
刚一坐下,沈霁初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康王府发生的事倒了个干净。
以前她是没有靠山,眼下有了,当然要物尽其用。
“砰!”
拳头撞击石桌发出的闷响令沈霁初呆了一瞬,她吓得忙去查看沈渊白手上的伤。
“二······二哥,你没事吧?”
“柏淮,他竟敢!”沈渊白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平复半晌才冷着脸道,“你如今身体如何?毒在何处可有头绪?”
“回春堂一个大夫已经给我开了方子,后日那大夫的孙女会亲自上门帮我把毒药找出来,二哥莫要忧心。”沈霁初快速把话说完。
沈渊白却依旧不放心,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此药确定有用?不然你抽空回趟家,我把御医请到家里替你把把脉。”
沈霁初连连摇头,“二哥,这样柏淮肯定会有所察觉,不妥不妥。”
被沈霁初一提醒,沈渊白便知自己被情绪裹挟住了头脑,他逐渐冷静下来,想起沈霁初提过的帮忙一事,便问:“需要为兄帮你做些什么?”
等到沈霁初把她想要做的事告知沈渊白后,沈渊白明了:“你想从云枝家人口中得到更多关于云枝的消息?”
沈霁初点头,“若能拿捏住她,柏淮对我也会有所顾忌。”
这么说着,她心底忽地涌出一个想法,且越想越觉得可行。
不知是不是继承了原身记忆的缘故,她对沈家人总有一种信任感,自从被背叛之后,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但沈家人不同,他们是‘沈霁初’的父母兄弟。
咬了咬牙,沈霁初低声含糊着向沈渊白透露了康王柏骁可能心怀不臣之意。
说得不甚详细,沈渊白若想证实必会费些周折,可她身为内宅妇人,知道这些已经格外惹人注意,再多怕是要露馅。
沈渊白心底半信半疑,但是对于妹妹口中所说的康王府的异常,依旧听得格外仔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真,他们沈家无论是否参与,只会和康王绑到一条船上。
“······二哥若能接触到谢鸣岐再好不过,康王对他似乎很是看重。”
“大理寺少卿谢鸣岐?”沈渊白问。
他可是听父亲说过,这个谢鸣岐有做奸臣的潜质,不仅为人阴晴不定,诸多手段更是不为清流认同,若非背靠百年世家谢家,言官弹劾他的折子怕是要比如今多上三倍不止。
“是。”沈霁初点头。
是人是鬼总得让她亲眼看看才是。
“好,你交代的这些事可能需要一些时日,若是柏淮再对你动手,你把事情闹大便是,为兄定会亲自从康王府接你回家。”
沈霁初微微怔住,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下意识笑着转移话题,“二哥想必还未吃过午食,妹妹着急前来,也没有带什么吃食······”
沈渊白摸摸妹妹的脑袋,“我回去吃便是,倒是你,我让蕴青给你带些吃食过来,然后驾马车送你回去。”
沈霁初立马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二哥不用!坐马车回去太招摇,我这便走了。”
看着沈霁初远去的背影,沈渊白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殆尽。
眼帘垂下,遮住他眼底的暗沉。
当今圣上夺得天下过程太过顺利,这些年只一个劲儿地打压当年身有从龙之功的这些老臣,却忽略了藏匿在他身边伺机而动的毒蛇。
也可能是当年行刺康王挡的那一下让圣上对这个亲弟弟卸下了防备,无论怎样,截止目前,没有任何苗头表明圣上对康王起了疑心。
说起来康王也是能耐,这么多年来在人前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沉溺于木工雕刻技艺无法自拔,没有流露出哪怕半分野心。
可在妹妹的口中,他却是个心思活泛,老谋深算,善于拉拢人心之人。
这种人着实恐怖。
还是要告知父母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