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珍珍离开医院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陆振东早在前一个星期就先回京都了,留下了自己的勤务兵小刘帮助宋珍珍处理接下来的事宜。
宋珍珍住了这么长时间在医院,总算将自己养回来了些。车子开在田野间,宋珍珍看着窗外的风景,闻着大自然的芳草清香,心情也开阔了起来。
“宋小姐,卫兴村到了。需要我陪你进去吗?”小刘的话语打断了宋珍珍的思绪。
“谢谢小刘哥,我东西不多,自己去就行了。”
宋珍珍走在田埂上,有些好事的村民看着她的脸指指点点,她不由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奇怪,白色的纱布几乎将她的整个脸都包裹上了,她脸上的伤还没有好,需要定期上药,虽然奇怪了点,但也只有这样她才感到一丝安全。这白色的纱布就像一块遮羞布般维持着她仅剩不多的自尊心了。
宋珍珍来到宋家,却见家门紧闭,她没有钥匙,只好拍门。
“是珍珍吗?”拍门声没有引来宋大伯家的,却是隔壁王奶奶出来了,王奶奶从前和自己奶奶是老姐妹,宋珍珍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了,因此非常清楚她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对她的遭遇非常同情,即使家中也不富裕,也会省下一点红薯给珍珍吃。
宋珍珍看到王奶奶也非常高兴,“王奶奶,是我,我出院了。”
看着宋珍珍脸上的纱布,王奶奶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这倒是让宋珍珍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见个人就揭一次伤疤。
“你不要拍门了,他们都不在了。全家在半个月前就进派出所了,说是虐待烈士家属,听人说是要下放劳改去了,他家门也早就被村支书锁上了,我去找人给你开门。”说着便迈着小脚去前面叫人了。”
宋珍珍乍一听这消息是有点回不过来神,愣是没想起谁是烈士家属,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敲了敲自己的头,这猪脑子,说的不就是自己吗?应该是陆叔叔帮的我报的案吧。
想这事,便看见王奶奶带着人过来了,“珍珍啊,还没跟你说呢,之前那吴土根也被带去调查了,这是我们的新书记,还叫王伯伯就行了,之前吴土根和宋大家的不清不楚,说是作风问题,可不得了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伯伯便是这王大娘的儿子,以前的大队长,难怪看着王奶奶兴致这么高。
看着王奶奶越说越有劲,王伯无奈地打断了她老娘的话,给珍珍开了门。
宋珍珍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砸得懵懵的,她甩了甩脑袋,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小屋。
奶奶去世后,宋大伯家便将她和奶奶住的房屋卖掉了,美其名曰是为了更好照顾珍珍,特地将珍珍接去了宋家住。
而她现在的小屋是原是一间堆放杂物的仓库,四处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天窗透露些许微光,一到夏天小屋就格外闷热难捱。
最近天气潮湿,宋珍珍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霉味。
她的东西并不多,就几件破烂衣服,还是当年宋奶给她做的,传到如今早已缝缝补补了。她打开在房屋角落的箱子,上面已经积满了灰尘,刚打开时,呛得宋珍珍直打喷嚏。只见箱子里面都是她小时候用过的围兜,玩具等,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想也是,要是有值钱的早就要被宋大伯家给拿走了。
宋珍珍将东西一个个的拿出来。突然,她眼尖的发现在箱子底部有一个小兔子玩偶。这个玩偶她还记得,据说当时和她一起被送回到奶奶身边的除了一些衣服,奶粉外就是这只做工精良的兔子玩偶,她猛然记起宋奶奶曾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她强调过这个玩偶,让她好好保存,甚至宋奶临终前也曾提到了玩偶,不过自己没当回事罢了。如今想来倒是有些蹊跷,当时宋奶的表情极为严肃、认真,所以她至今还记得。
她将这个兔子玩偶拿出来仔细端详,因为木箱子防潮,所以玩偶还保存完好,但兔子的耳朵处却多了一个新的缝合口,这是她小时候所没有的。她手指在兔子软软的肚子四处捏了捏,忽然,她感觉自己捏到一个硬物,非常小。
宋珍珍从抽屉拿出来剪刀,将小兔子玩偶剪开,有些泛黄的棉花中有一枚小小的勾玉,形状似动物獠牙又似月亮,首端宽而又圆,尾端尖而细,通体乌黑如墨,在玉的表面上还能看到各色花纹,宋珍珍将玉凑到太阳亮光处,才看清这玉上的花纹,是花草树木?
宋珍珍不去做过多研究,将玉一起放到了自己的行李中。却见棉花中还藏着封信,是妈妈的写的信吗?信中写道:珍珍,我的女儿,非常抱歉,请原谅我自私的做法,我实在是不敢想象今后你爸爸不在我身边的生活。所以只能私自将你送回你奶奶身边这块玉你千万要放好,是当年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赠与你祖父的,能驱邪化吉,只有有缘人才能使用。妈妈希望你是那个有缘人
宋珍珍是含着眼泪看完这封信的,这是她第一次感觉离自己的母亲这么近。
她想一定是奶奶也发现了异状,这才如此嘱咐自己
宋珍珍离开宋家时便看到王奶奶还在原地等着她。
“珍珍,这是要走了吗?”
“是的,我准备跟着之前的陆首长长一起去京都生活。”
王奶奶听了点了点头,“我看这陆首长是个好人,眼明心亮,不行那宋家,你去那里生活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让你奶奶在下面还为你操心啊。”
宋珍珍一听她说起自己的奶奶便感觉一股心酸从鼻子涌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王奶奶你也保重身体。”
宋珍珍走到了村口,回头看还能见到不远处的王奶奶正目送自己走远。她招了招手,回过头去,深怕再多看一眼自己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这个小山村虽然承载着她无数欢乐的时光,但同样也有数不尽的痛苦回忆,她以为她会走得很决绝,却没想临到头了,还是万般情绪在心头,难以消解的忧愁。
等宋珍珍到了车里,平复好心情后,小刘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她,打开一看,竟是一大笔百元大钞,宋珍珍有些惊讶,“小刘哥这是是什么钱?”
“这是之前从宋家翻出的宋同志的抚恤金,原本就应该由子女来拿着,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宋珍珍,一听是爸爸的抚恤金,便也没有再推脱,只是心中更加感谢陆叔叔了,她知道如果没有他一切都不会那么顺利。她想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让陆叔叔失望。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旅途宋珍珍终于踏上了京都的土地。汽车缓缓驶向军区大院,离得越近她的心脏跳得越快,她没出息得想要跳车逃走。到门口时心脏更是扑通扑通个不停,手里全是汗水。
小刘看出了她的紧张,连忙安慰,“没事的,陆首长家里人都挺好的,不会为难你的,况且陆首长今天也在家里,专门就是为了迎接你的。放轻松。”
其实小刘的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反而让她更紧张,但是她还是硬进出了一丝笑容。
在小刘按了响门铃后,一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大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