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言是没有看见,而相隔咫尺的别望津并没有错过自家便宜儿子那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火辣”目光。
他眸色一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笑意腼腆的女孩上。
别望津的眉心微微动了动,似是犹豫别清时的目的何在。
安墨言是不一样的,或许是他们都难得心软一回。
她妈妈于别家有恩在身是一回事,他们大可以给笔了事,别家不缺钱,而这人情和攀上关系却是别人求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别望津不是什么多有热血的人,照理说整个别家都没几个热心泛滥的。
好人在这种地方可活不长久。
可是偏偏在安墨言身上是个例外。
别家当时接电话后遵守约定动作极快,别爷爷亲自下令,去的直接就是退休中的别望津,可活人再快也快不过一个将死之人衰败的速度。
等别望津到达时,见到的只有站在病房前沉默的安墨言,脸面向前方眼睛落在那块小窗上迟迟不敢上前。
他过来的方向是安墨言背后,正对病房门,能清晰的在安墨言的身后透过同样的视角看见病房里晃动的人影。
里面是护士在帮忙将逝者净身穿衣,别望津知道,那位打电话的女士已经走了。
而她电话里三句话不离,嘴里心里唯一的最重要的那个人却顿在门口,站的笔直肃穆,像极了提前进行的悼念缅怀。
别望津走上前和她并肩,高不少的笔挺身姿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很轻易的接收到了左侧安墨言看向他的目光。
那是他从未曾见过的眼神,可能此后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
别望津活了这么多年,走过凶险沙场闯过腐烂官场,无数无穷的人流中穿行而过,他见过太多的人心善变和汹涌目光了。
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感到惊讶,可那天别望津就是愣在了原地,被一个小姑娘的眼神拉进去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悲恸与相当违和的极致冷漠,交织沉寂在平静从容的眼睛里。
安墨言痛苦哀伤于母亲的离世,却也不在乎病房里的人如何,不在乎这一切的一切,因为那一霎那她与整个世界已然割裂再无纠葛。
里面是失去的人,但外面的人比里面的人甚至更加死寂默然。
也更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活着的人永远比去世的更加痛苦。
就这一瞬的目光,让别望津跟平时判若两人的尽职尽责,忙前忙后帮她处理安雅君女士的后事,最后从殡仪馆把她带回了别家。
在别家见了他爸,被老头子直接收为了别家养女,像自家姑娘一样照料。
现在安墨言可是他半个女儿,别清时半个妹妹,他儿子那个眼神,似乎是想图谋不轨?
可他觉得又不像。
别望津不能肯定,但他从没见过别清时露出这样的目光,还如此明显,像是刻意让他看见的表象。
别清时要比他老子优秀得多的多,也冷心冷情的多,随时随地一副面具挂脸的伪装和独善其身的清醒。
他似乎天生就适合游走在灰色地带,似黑非白,不黑不白。
在错综庞大的利益网与欲望贪念的引诱下乐得自在,泰然自处,时不时还恶趣味的拨乱网络规则,寻求一点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