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聊了一会儿话,有点犯困,倚靠着豪车舒适的靠垫睡着了,张清淮则在回想着那个大师的生平。
他叫严卓宁,原配是他大学同学,两人是患难夫妻,在他名不见经传时,原配默默支持他的事业,一天打几份工,不辞辛劳地照顾家庭和家人,终于严卓诚在二十八岁那年,凭借一个作品名动全国,斩获国内外不少大奖。
出名后,他和原配还十分恩爱,常常于人前夸赞原配,对女儿也好,十几年间少有绯闻,洁身自好,并无不良嗜好,之后也出过不少震惊世人的作品,一直感恩于原配的付出,所以,他的名声向来很好。
可惜的是,两人仅仅只有一个女儿,原配因为积劳成疾,多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长久以来,她想多要个孩子的心愿未能实现,在一年多前,原配重病离世。
妻子去世后,严卓宁哀痛不已,年近五十的他,决定不再娶妻,专心培养女儿成才。
这样“好”的人,在陆诚江和张清淮看来,实在好得过分完美,肯定有猫腻,果然只是查一查,都能发现不少事,如果不是这次捅了马蜂窝,恐怕这些事要被掩藏一世。
张清淮看着睡着的“马蜂窝”,怕是不小心碰一下,都能扎你个几百下,严卓宁胆子不能说不大。
想着想着,周子安突然靠了过来,靠在他的肩上,张清淮想也没想,本能地把人推开了。
这一推,周子安自然醒了,初时有些懵然,问:“怎么了?”
张清淮心道,还不是你突然凑过来,害我被吓了一跳。可总归是他反应太大,张清淮道歉:“抱歉,周总,我不是有心的,自然反应、自然反应。”
周子安眸中微微一沉,对方越解释,越让他觉得张清淮是打从心底瞧不起他的,碍于身份地位的天差地别,才对自己客气,假意讨好。
他不悦地看张清淮,从嘴里吐出一个字:“你……”
他思索着,自然反应是吧,等到了以后,把对方身上的东西拿走,反正他在那边有亲戚,总能送他回来,捉弄人也是他的自然反应。
不过,很快他放弃这个想法,张清淮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逃避和他相处,而且他在请到新的助理前,也需要有个可以任意揉捏的助理。
思及此,他眼底闪过笑意,一字一句道:“不要紧,这种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希望没有下一次,张、律、师。”
“自然。”
有下一次,我他妈就把你揍到你爸都不认得你。
坐私人飞机去f市,只要两到三个小时,十一点左右,三人到达f市,周氏的人提前等候着,帮他们把行李送到酒店,派司机把他们送去画展地点。
画展里展示了新的画作、设计成品、以及历年来的名设计作品,人虽多,不过大多是熟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轻声窃窃私语,显得格外安静。
张清淮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徐净远来到这里就显得很活跃,看到感兴趣的,不忘和周子安说上几句,就新的项目提些建议。
周子安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光彩,没了往日的纨绔,认真地和徐净远交流,还真挺有设计师的风范在。
张清淮停在角落处的一幅画前,那是一个小男孩带笑手捧一颗心脏的画,小男孩胸口破开了大大的伤口,那颗原本应该在胸腔中的心脏,被生生地拿了出来,被小男孩捧在手上,男孩脸上的笑容似悲似喜,形成一片血色,画面太真实,太有冲击感,令张清淮莫名一滞。
张清淮看了看作者一栏,文卿如,听起来像是女人,怎么画出这样的画作呢?大概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并没人留意这幅作品。
张清淮注视了许久,感觉真的是一幅不错的画作,越看越喜欢,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这位先生,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张清淮转头一看,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长得很是秀丽,颇有气质,大概是艺术家散发的气质。
张清淮浅笑,说:“你是文小姐?我觉得这幅画很好,不过……”
“抱歉,我不太懂,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你的画很好。”
文卿如莞尔,说:“在艺术上,其实并没有懂和不懂的区别,大家都只是在找引起共鸣的作品而已。”
张清淮会意,也朝她一笑,两人互相认识了,就这幅画作交流起来,张清淮说了不少自己的看法,文卿如听后,苦笑道:“原来,真正懂的人,并不一定要是什么大师,有人说过我的画不能出名,可他不知,我只求有个知音而已。”
随后她说:“这幅画,我想送给先生你。”
“画展上的画可以送人吗?”
文卿如朝他投入一个灿烂爽朗的笑容,说:“原作者同意,那便可以。”
张清淮自然不敢接受,说:“文小姐,我觉得这幅画,应该还会有更懂的人……”
文卿如说:“我看了半天,就你最懂,所以送你了。”
姐姐你决定得还真随便啊,张清淮心想,虽说送,可基本不能白要,他不知画展上的画作开价多少才算合适。
在他不知开多少价时,周子安的声音传来:“原来你跑这里来了?”
他和徐净远专注于聊设计,过了挺久才发现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清淮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张清淮在角落和一个女人谈笑风生。
女人长得还行,只是看起来比张清淮大了不少,周子安心想张清淮不会是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吧?
张清淮见是周子安,无比庆幸他的出现,如释重负,低声说:“周总,抱歉,画展上佳作频频,一时不慎。”周子安也有作品参展,这一说,两人都不会得罪。
对这番解释,周子安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感情,扫过文卿如的画作,说:“这幅画多少钱?我买了。”
“不卖,我与张先生交浅言深,我决定赠予他。”文卿如眼眸没有了刚才偶遇知音的喜悦,冷冷地说。
两人对视之时,似乎擦出了激烈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