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说不上是担心还是庆幸。
“因为……”孟夕年思索了一下说辞,“因为我已经这样了。”
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可孟知懂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背。
孟夕年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拿了块抹布沾湿,开始擦桌子,顺便清理杂物。她擦得很仔细。
茶几上只剩两罐茶叶。
接着,她洗了抹布,找了个凳子踩着,拆了窗帘。
窗外,夕日垂暮,溅落如血。
孟知没再只看着,而是起身去清理厨房。
橙黄的光填满整间屋子,温暖充实的色调。
待到窗帘再挂上去时,已成了双层的。孟夕年不知从哪儿找到一块素色的布作衬,“咔嚓”几下剪出花边。
一个热爱生活怀有希冀的人对窗帘会格外重视。窗户是阳光洒落的地方,窗台是摆放绿植、装着生机的地方,而窗帘,能够阻挡心境的阴霾。
孟夕年强迫自己热爱生活。
家具仍然简陋,但这次彻底的清扫,把多年的尘垢与年久失修的记忆都清扫了出去。
孟夕年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冰箱的制冷效果不好,不是很冰。
但没关系。
孟夕年将酒倒进两个杯子里,递给父亲一杯。
男人接过啤酒,两人碰了杯,一点一点喝着,只是沉默。
沉默,直至天黑尽。
一通电话打破静谧。
“今天不干活了是吧?”宋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不出恼怒,但威吓意味十足。
孟夕年一看时间:迟到了!
她应着“在路上”,便挂了电话回房间换衣服。
临出门,她披上件外套头也不回地对孟知说:“爸,你先养病,不用太急。咱现在首要目标就是还债、生活,其余别担心。”
说罢,她匆匆离去。
孟知看着女儿的背影,心想:阿年确实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懂事得早。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呢?也许就是母亲病逝、自己开始酗酒的时候吧?
就在孟夕年夺门而出的一刹,对面孙大妈家的门刚好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青年男人。
胡须没剃干净,眼睛偏小,个子高高瘦瘦。
他一眼看见了孟夕年。
半披的外套挡不住吊带裙裸露的脖颈和锁骨,优美的小腿曲线与系了一根红绳的脚踝令人心尖一颤。
年纪大了,最近催婚催得紧,母亲方才同他谈论这家女孩,说应该是个好姑娘,娶来当媳妇生个漂亮孙子挺好,可惜人有对象了。
孙明弘可没看出来这是个好姑娘。
而且,他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