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梦想……”陈黎怔怔地说。
“每个人一生会有很多梦想,现在,梦想对我一文不值。”孟夕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真苦啊。连气味都是苦的。
“这怎么可以!?”陈黎不懂,“阿年,你听我说……”
“陈黎。”孟夕年打断,“去追自己的梦吧,别管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陈黎半恼地笑了,“我不可能写作的,家庭不会支持我,工作不会给我留有时间,连我自己也从未抱有期待。那只是爱好。”
孟夕年看到这个女孩,这个无所不能的女孩,她有所桎梏,有所极限。连她……都有做不到么?
原来一直以来,真正不能去追、去热爱的人是陈黎。
“‘我问神,不抵抗也是一种罪过么?’”孟夕年开口,“你还记得这句话?”
“记得。”陈黎心中五味杂陈,是《人间失格》里的句子,是她们的缘分之一。
“去抵抗吧。”孟夕年笑得阳光,像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很多巨大的抉择,都是在一瞬间,微不足道的一瞬间,出现了,去做了,成功了。
孟夕年说“去抵抗吧”,她根本不知道这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
陈黎看着面前的少年,恍惚觉得她从未改变。
“你呢,你要顺从神的旨意么?”陈黎咬牙。
“我啊,”孟夕年依然笑着,“我正在抵抗呀。”
陈黎知道,自己一定是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以至于现在,她无法理解她的小野猫。
“陈黎。”孟夕年很认真,“我们分开吧。”
陈黎没说话。
“我是说,”孟夕年做好了铺垫,更准确地又说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她还是没说话。
“没关系。”孟夕年低头,“分手从来都是单方面的事,你不愿意,也没用。”
我们要对抗各自的命运啊,我只会拖累你。小黎,我不要拖累你。
陈黎没有点头也没有哭。
在这样暴烈的夏季,光线刺目,热风吹拂,陈黎却觉得寒冷。
手术室前被自己打断的话,她还是说出了口。
“别再来找我了。”孟夕年静静看着她,“我真的没有时间安慰你、应付你。”
这样的女子。陈黎的心几近抽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孟夕年是这样的女子,她若下定决心,无论是六月烈阳还是滚烫铁水都融化不了她的心。
软硬不吃。
可她不正爱孟夕年的固执么?
为什么不固执地和自己在一起呢?
明明是该背靠背与全世界为敌的人啊。
那一瞬间,太多不解和记忆从陈黎脑海深处破出,一旦开闸就汹涌倾泻,无休无止。
陈黎知道自己是在责怪她。
记不得对面的人是怎样离开的了,咖啡逐渐冷却,耳边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仿佛就在上一秒,孟夕年还出神地望向窗外,神色单纯安静得像个孩子。
陈黎搁置咖啡,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座位,终是起身。
陈未舟唤她“妹妹”。
“哥……”陈黎没有抬头。
陈未舟握住她的手腕,领着她向前走,“走吧。小黎,我们走。”
陈黎几乎整个人都靠陈未舟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