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年又缴完一笔费,朝孟知的病房走去。
推开门。
苦涩的药物气味夹杂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男人靠在床头向窗外投去目光,日升日落,略无重现,天色悲凉。
孟夕年歪头看这个男人,不说话。
孟知沉默良久,开口满满是自责,“又拖累你了。”
“嗯,是有点。”孟夕年看向父亲,“但其实没有这个意外,也就这样了。出了点事,我高考没考完。”
孟知转头看自己的女儿,看见她一身打扮不似往常模样,有些意外。
显然,孟夕年看出了他的意外,开口解释道:“换了份工作,工资比原来高不少。”
孟夕年看懂了孟知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放心,不是那种工作。”
孟知松了一口气,深深看着孟夕年,“你还要画画么?”
他问的是,你还要画画么,而不是,你还能画画么。
孟夕年笑笑,“以后再说吧。”
“手术费不便宜吧。”孟知低下头。
年迈的男人握紧了拳头。他本该是这个家的支柱。
“问白老板借了点。”孟夕年实话实说,“养好身子再去打工,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又一个人在病房中离世了。”
这个男人,从前多有不器,也终于醒悟。他是她唯一的至亲。
孟知沉默。
白色的床单,少女的裙摆。起风了。
孟夕年脸上有淡淡的黑眼圈。
从学生时代到社会底层,从地上到地下,短短几天,而她也开始喝酒。
但保持清醒。
宋深是出来喂鱼的。
一眼看见孟夕年翘着细白的二郎腿摊在吧台上,眉头不由得皱了三皱。
第一下是为她敢喝醉,第二下是为她不好好工作,第三下则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在意她。
宋深没说话,站在鱼箱边上投食。
孟夕年的目光看着鱼箱,眸色随箱底的彩灯变换。
宋深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其实……你不是在看鱼。”
他没有用疑问句。
孟夕年醉得发红的唇一张一合,笑了,“是。”
宋深转过身,脸色复杂。
正是方才他才发觉,这鱼箱的玻璃清晰反射出地下酒吧内部场景。不够细致,但只作大致观察,完全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