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在没有光的世界里,时间变得不重要。
她细数水珠滴落,却早已忘了数字。孟夕年说不清流逝的是时间还是生机。
这样毫发无损地离开,难道就比活着好么?
她双眼被布蒙着,手脚被勒得发痛。
昏沉,孤独,饥渴。
她将一事无成,今后还要忍受无数这样的日子。孟夕年对自己的生命本身,有所畏惧。
思绪快要与黑暗一同沉堕之时,生命解脱之前,朦胧中听见上帝开门的声音,于是光落进了心房。
紧接着却是布捂住口鼻的感觉。
失去知觉。
疼。
浑身酸疼,尤其是手腕与脚腕的刺痛。
少年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眼睛跟着疼了起来,是真正的阳光。
还有满墙的爬山虎,肆意生长。简直像一场仲夏的幻梦。
可惜不是梦。
落在一旁的书包,胸部没有被束缚的感觉,手腕上红痕扎眼,几近虚脱的身体……这一切提醒着她,现实。
孟夕年伸手摸到了手机,数十个未接来电。
来自陈黎还有父亲。
她点开聊天软件,新消息不多。
和陈黎的聊天记录中,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对话被发送。
发烧……请假……孟夕年在心慌之余松了一口气。
想必,她的失踪没有过多影响小黎的高考。
一字一句默读着。
“烧得严重么?有没有好好吃药?”
“怎么不接我电话?睡糊涂了?”
“该醒啦,考试要迟到了。”
“阿年,我很担心你,让我见见你好么?发句语音也行。”
……
“孟夕年,你在哪……”
少年将手机黑屏,盯着某一处发呆。
如鲠在喉。
在那片黑暗里,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不肯流,看着这些信息,却终是湿了眼眶。
孟夕年硬生生将眼泪压了回去,少女不显眼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指甲抵着手臂,松开手时已有血痕。
打开手机,给父亲打去电话,很快便被接听。
“爸,您放心,我没事……”
“您好,是孟知的家属么?”
对面语气温柔词句却锥心的女声让孟夕年整个愣住。
“病人孟知因工地事故被送往市第一医院,已经昏迷了三天,请家属尽快签字准备手术。”
一片沉寂。
“喂,您在听么?”
“我在。”孟夕年仅凭下意识回应。
有那么一刻,孟夕年分不清这是盛夏还是隆冬,分不清眼前色彩,入目皆灰。
银行卡,病历本,摩托车,医院。
她不知道自己闯了几个红灯,肢体在动的好像是个傀儡而非自我。
她被风、被人群、被医生推着走,跌跌撞撞,再醒来时就坐在手术室门口。
孟夕年深吸一口气,指尖颤抖,好几下都点错了屏幕,终于拨去一通电话。
“喂,白老板。”她声色微哑,“我想……向您借点钱。”
她听不太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解释了一下缘由,知晓那边答应借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