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年不怕鬼。
“疯子身上一把刀,鬼神也得让一步。”
读过的书不多,但每每都能将那些句子铭记于心,在恰当的场景浮上心头。文字曾给予她思想的力量,借此她有了自己的考量。
比如……理想高于感情。
孟夕年将钥匙插入锁孔,铁锈磨损的声音在凌晨的楼道中响起。
“咔嚓、咔嚓。”
结果一直忘了叫人修锁啊。
孟夕年猛地敲门,她知道父亲肯定喝得不省人事睡在客厅。
只盼他倒下的地方离大门近一点。否则,自己就要在门口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将就了。
无人回应。
孟夕年上下牙床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终是一脚踹上了门。
“砰!”
空旷楼道的回音久久不散,灰尘洋洋洒洒。
少女长久叹息,颇不死心地伸手试图推开门。
“咔哒!”
这声响从未让孟夕年如此喜悦。
她当真是累了,需要一个家。
草草掩上大门,只见中年男人躺在沙发上酣睡。
孟夕年有些意外:今天倒是规矩,酒气也不重。
才想完,那男人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少女捂额,拖着疲乏的身子将男人扶上沙发。
男人梦喃。
不用听便知又是在喊小雪了。
孟夕年没好气地看着这个男人,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别的男人没了老婆都欢天喜地去找下一个,偏就他,跟死了全家似的。
孟夕年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倒了一杯水。
她一手扶起男人的脖子,一手缓慢的喂下温水,以免他呛到。倒是有几分父慈子孝的模样。
“孟知啊,我问你,”孟夕年脸色淡漠,“你很爱很爱小雪么?”
两鬓斑白的男人像少年般笑了起来,竟颇有几分羞涩:“当然,我这一辈子,只爱小雪一个人。”
随后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你……你给我叫爹!”
孟夕年对男人的痴情没有丝毫不齿,接着问:“你为什么爱她?”
“为什么……”孟知眼神混沌,然后一摆手,差点打到孟夕年的脸,“小兔崽子什么都不懂,哪有为什么!”
孟夕年报复性地捶了捶他的肩膀,一言不发。
那我呢?孟夕年懦弱地想,你不爱我么?
少女不会蠢到问出这句话。
她也是恨过他的,恨过这个,身为父亲的人。可后来她长大了。
长大了,所以她知道,是自己间接杀死了母亲,杀死了,这个男人最爱的女人。
他该恨她。
脸庞布满沧桑的男人睁着惺忪的眼看着自己的女儿,瞳孔里盛满深情和哀伤。
孟夕年心里有些发毛。
只听那男人哑着嗓子开口:“你是谁?你长得好像小雪啊……”
孟夕年冷笑一声,一巴掌把男人打回沙发。
她走回房间跌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真是病急乱投医了,难道还指望这个男人教自己什么嘛?
孟夕年的脸蒙在被子里,想着,
那陈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