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陈氏。孟夕年有些自嘲,眸中情绪越发冰冷。
她默不作声,步履维艰朝那方桌椅走去。
对陈黎视若无睹。
少女坐姿端庄,袒露脖颈,昂首似领舞的白天鹅。她粲然一笑,将合同递去,声线平缓:“刘先生会为你讲解,边吃边看吧……陈大设计师。”
孟夕年不想思考这是奉承还是调侃,一面接过合同,一面给白绫打了电话,开免提让她旁听。
她毕竟不懂。
“上座啦?”白绫婉转的声音响起。
“我开了免提。”孟夕年提醒道。她想让白绫全权接手,但她总不至于当着对面的人说“那什么陈策没来你过来吧”。
“白老板您好。”陈黎的语气不卑不亢,“我是陈氏这边派的人,麻烦您留意合同细节了。”
电话中白绫的态度明显正经了许多:“好的。”
冗长的讲解和拉锯战,孟夕年几乎没再插话。有些专业词汇她不过一知半解。
她只是看着这一桌好菜,又产生些许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有种直觉,她要孤独地委身于人群和黑暗。从过去、现在,到未来。
陈黎看到孟夕年抽烟,一言不发。
此时白绫已经挂了电话,也只差最后一步签字了。
烟雾肆无忌惮地冲撞着周遭的气压,孟夕年开口问:“陈小姐能告诉我,森林酒吧的打手能否留下么?”
陈黎为这个称呼愣了一下,立即恢复平静:“酒吧依然交给你们来主管,白老板要留,那便留。”
孟夕年不再废话,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森林酒吧的二把手,室内设计师,签下了这份合同。
“旭哥那次闹事,你看出什么问题了么?以及是谁先出的手?”孟夕年本来想着有机会当面聊聊,但现在恐怕机会渺茫了。
陈黎思索一阵。她知道孟夕年这样问意味着那场闹剧有问题,可她当时没有留意:“如果有线索,我会联系你的。”
孟夕年点点头。然后毫不拖泥带水,起身离开。
“孟夕年。”陈黎站起身喊住她,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是恭喜她没有丢了工作,还是解释自己的身份?可这些都不重要。
于是她轻轻地说:“你做得很棒。”
以各种方法徘徊触碰理想的你,很棒。
“谢谢。”孟夕年的语气听不出冷热。
少年离去,背对浮华。
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知晓她的身份,她一定会夸她漂亮,一定会开玩笑要她接济。
一定?也许。
也许换个方式知道,她仍然心有芥蒂。
天高云阔,飞鸟和蝉的距离。孟夕年的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难过时都会下意识觉得心有一点疼。
为什么会难过?她不太懂。明明不允许自己在乎任何人的,可她觉得疼了。
少年收敛脆弱的表情,抬头时眼里依然是冷漠与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