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跟着孟夕年,闻见她身上的烟草味。
几个少年迎了上来。
孟夕年一手揽住陈黎的肩,觉察到她的肩膀瞬间紧绷,下一刻估计就要动手了。
“别乱动。”她伏在她耳边,像小情人说悄悄话,“你不是很喜欢演么?配合一下,不然那帮人可能要对你下手。”
陈黎的肩膀依旧有些僵硬,但没有乱动。她知道孟夕年是对的。
“年哥,女朋友啊,挺漂亮。”一个少年上下打量陈黎。
那目光粘稠肮脏,让生活在象牙塔的班长大人有些不适应。但教养教会她挺直脊梁,甚至微笑。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孟夕年七分玩笑三分威胁地说。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酒吧主场以灯光分出小片灰暗地带,有男女拥吻。木制吧台立于闹场,木雕的装饰品掩住包间的路,那一片隔音做得很好,倒像是清吧。
过道上挂着不少画作和装饰品,酒瓶、星星、花卉,至俗却至雅。除了霓虹晃眼睛,闹场太嘈杂,陈黎并不讨厌这个地方。
“设计师,挺有趣。”她没由来说了一句。
孟夕年眼角带笑:“是么,也就那样吧。”
两人走到一个偏僻的包间,孟夕年嘱咐:“除了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困了就自己睡,早上我叫你起来。”
陈黎觉得自己说不定也不会给孟夕年开门。
随着房门紧闭,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房间很小,灯泡年久失修,显得灰蒙蒙的。陈黎走到床边掀了下被子,只见被套上有暗黄色的印记。
她张了张嘴,心情烦躁。瞬间感觉这里的空气非常浑浊,透着异味。
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住过这种地方,就算旅行住酒店,也绝对是靠谱的五星级酒店。
孟夕年这回是让她长见识了,所谓社会底层就是这样么?
她果然还是,很讨厌这个地方。
少女坐在吧台,眼神不时游离。几个少年从来放纵,喝得烂醉,好像只要她是清醒的,这小酒吧就有了定海神针。
一瓶啤酒被递到孟夕年眼前,那少年已经晕头转向了:“年哥……喝,难兄难弟,一起喝!”
孟夕年无奈摆摆手,没有接。
“轩子,想啥呢。”另一个没有完全醉的少年拉住他,“年哥和我们这些职高的可不一样,他上的是重高,不能随便迟到早退。”
然后他夺过酒瓶,咕噜往喉咙里灌。再说不出一句话。
轩子使劲敲脑袋,笑嘻嘻地说:“是哦,看我这记性。”
又是一杯啤酒喝了大半,轩子趴在桌上喃喃:“年哥上了重高了……都得在这混,我们呢……年哥,要不是你生得不好,怎么会……和我们这种人当兄弟……”
剩下的孟夕年也听不清了。
她摸了摸轩子的头,拿起杯子倒了一点酒。一点点。杯子与轩子手中的酒瓶一碰,发出清脆近似残忍的响声。
像极少年的诗与远方一瞬间支离破碎。
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