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常乐伯和赵淳的女儿,夏岚。”杜娴抿唇。
那位常乐伯夫人赵淳连忙将女儿拉起来,顾不得她的伤势,让她给公主和皇子们赔罪。
这个角度,杜娴和姜令华能够清楚地看到赵淳扯着女儿到了临近他们这边的偏僻之地。
夏岚垂着头,闷声不吭,赵淳又是推搡,又是揪耳朵,可她像个木偶,一个字没说。
赵淳气狠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平时学什么都学不会,好,你自己没本事,我就给你找一条路,可是你看看你刚刚做了什么,这么一点意外就让你方寸大乱,你以后还能做什么?”
也不知道夏岚为什么不肯开口,她始终沉默着,可这种沉默里似乎又含着一种无言的倔强与抗拒。
赵淳看着她这副模样,怒火更是高涨:“你别告诉我,你还念着你那个穷书生!他要钱没钱,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迂腐又不食人间烟火,你看上他什么?看上他会脸红?看上他一见到女子就说话结巴?还是看上他十年寒窗却只读出的来一脑袋稻草?”
夏岚被她的话刺激到,骤然抬起头,满含恨意地看了她一眼。
赵淳被这个眼神惊得抖了抖,反应过来又羞恼地指着她的鼻子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给你脸了是吗?我告诉你,你别逼我一会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抽你。”
夏岚像是失了魂,呆呆地听着她刺耳的责骂。
最后,是赵淳自己骂累了,拉着一张脸,扯着她离开。
夏岚就像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被她的力气带着前行,神情木然又绝望,赵淳一步一跩,夏岚踉踉跄跄跟着,尊严就在这样的路程中一步步被碾碎。
杜娴和姜令华都沉默了。
“我不喜欢她们,”姜令华的语气嘲讽,却又像是在赌气,“一个独断专横,霸道凶狠,一个懦弱憋屈,毫不抗争。”
杜娴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赵淳她……”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对于同样与父母关系恶劣的姜令华来说,她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算了,不说她,你看,下面又开始了。”
刚刚赵淳跟夏岚拉扯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展示了才艺,这个时候,有一位女子在一旁作画,另一女子素手抚琴,这样的场景是养眼的。
弹琴的姑娘技艺很不错,曲子很是平缓却不枯燥,很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这时候的太阳不算灼人,清风穿楼而过,吹得人懒了骨头,姜令华听着听着,睡意袭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她在躺在温暖的湖水里,周围包裹着轻柔的水波,远处有绵绵不绝的喧闹,但是都与她无关,她在温柔中越沉越深,越沉越深。
这一觉睡得安稳,姜令华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她躺在椅子上,太阳已经有些大了,但是一柄蒙着黑布的纸伞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耳边有轻轻的风声,姜令华看过去,杜娴就坐在她旁边,手中摇着扇子,轻轻为她扇风,目光落在院子里,不知道看到什么,眼中带了点笑意。
发现她的动静,她回过头,嘴角漾起一个柔和的笑:“醒啦?”
很平平常常的两个字。
可是姜令华看着她的侧脸,鼻子发酸,眼睛里盛着的泪水越来越多,她忽然侧过头,将脑袋埋在臂弯里。
泪水浸湿了衣袖,可是她停不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觉得很委屈。
她克制着,将嚎啕憋成了小声的啜泣。
耳边是她隐忍的哭声,杜娴愣愣地看着她抖动的肩膀,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