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女考早已丧失了它原来的意义，”姜令华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家中做什么的？”
“世代为农。”
“家中还有何人？”
“亲眷皆亡。”
说到此处，林公子终于失了从容，眼中闪过悲戚之色。
姜令华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难得的是，他的背景很干净。
当然，她也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但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跟着柔馨，实在是明珠暗投。
“柔……母亲她还说了什么？”
她可不相信，柔馨只是单纯让这样一个人才来传个话。
林公子面色不变，好似没有听见她的口误：“郡主让我以后伺候县主。”
这个“伺候”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这位林公子就是柔馨送给她的男宠。
姜令华忽然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柔馨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龌龊吗？
林公子偏着头，沉默。
姜令华掰起他的下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与仇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然而她却笑了：“既然母亲将你给了我，那以后你就跟着我。雁儿，将卖身契拿来。”
很快，一张空白的卖身契摆在了林公子面前。
姜令华很大度地给了他选择：“你可以不签，立刻回去找柔馨，我不会怪你。
她是生气的。
但是她也清楚他的身不由己。
虽然他隐藏得好，但她还是窥见了他平静外表下的汹涌野心。
她舍不得这样的良材被糟蹋，但她必须要有一根能够牵制他的绳。
否则他必会反噬。
林公子沉默片刻，最终仍是妥协，在卖身契上落下姓名：“我签。”
“爽快！”看着她写完，姜令华忍不住点头，“林修，好字，好名字。”
他的字写得极有风骨，姜令华夸赞的话脱口而出。
林修却是摇头：“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可有功名在身？”
“正是要参加今年秋闱。”
姜令华想了想，掏出两张银票：“拿着，去府外找个地方住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抹去一切和我的联系痕迹，希望你今年榜上有名。”
说是希望，但她的语气更像是命令。
科举这样艰难的事，她随口就要求了，好似这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林修没有犹豫：“好。”
姜令华却是撇嘴：“但愿你能做到，现在，走吧。”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林修。因为这是她糟心母亲干出来的糟心事。
这棵种子她已经种下，能开什么花，能结什么果，随缘。反正她也没有付出什么，更没有多在乎他。
她吩咐了阿肆查证林修的身份，动身前往览云居。
……
林修走出姜府仍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不得不投靠柔馨郡主，他已经做好了出卖自己的准备，谁知道，今天竟然这么轻松地就离开了。
他有些恍惚，直到摸到怀里的银票，他才有了点真实感。
“姜令华。”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签下卖身契，不过是看她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但是好像有些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