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追钱氏是不可能了,薛老太给大儿媳使了个眼色,赵氏就招呼几个妯娌去了厨房。
“他大伯,这事儿怪我,没盯紧她。但眼下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又赶上一场大雨,想追也没地儿追了。等明日东海回来,劳烦您帮着起笔,写一封休书,还给他们钱家处置。”薛老太说着,抹起了眼泪,一双老眼在几位叔伯脸上快速扫了一圈儿,然后假作跪下,“我替我们家老头子谢过几位叔伯兄弟了。”
老村长连忙上前扶住,几个老头也赶紧起身纷纷劝道。
“这事不怪弟妹,是那贱人不知脸皮。”
“二嫂子可不敢跪。”
“弟妹言重了。”
薛老太哽咽着谢过几位叔伯,又对其他薛家宗亲说道:“雨天路滑,大家留下吃几杯酒暖暖身子,等雨小了再回去吧。”
说话间,赵氏已经领了几个小辈儿的小伙子端了酒菜出来,大家嘴上客气着,七手八脚的帮着摆好了吃席的座椅板凳。
薛阳眼睁睁看着一场公开私刑变成了一场酒席,大家推杯换盏,嘴里咒骂着钱氏,吃吃喝喝。
感觉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陪在大伯身边,帮着给薛家几个叔公伯公倒酒。
几个老头也不似刚才那副脸黑的吓人的样子,对着薛家现在最有出息的薛春来不住称赞,同时也没口地夸薛阳。
毕竟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指着薛阳用心。
薛老太在另一边席上听着他们对儿子和孙子得夸赞,笑得像一朵花一样,身边几个妯娌和小媳妇也奉承着她,倒叫她因为钱氏而难堪的老脸,多了几分光彩。
里正坐在席上被薛阳连倒了几杯酒,有些暗恼这小子故意的。
他是薛家这场私刑里的唯一外人,也是个官方的见证者。
弄死钱氏之后,他要帮着销掉户籍,所以薛家也请了他来。
里正不敢不来,县里的靠山倒了,在村里又不得人心,干完这一任,里正的位置十有八九还是薛家的。
即便里正心里膈应,还是陪着笑脸儿来作见证吃席。
薛阳一杯接一杯的给里正添酒,村长和几个老头也一杯接一杯的敬,大有一副一醉解宿怨的架势,里正捏着鼻子使劲儿喝,还给薛春来陪笑脸儿,他已经打听到下一任县尉是薛春来的东家了,得罪不起。
一场席面吃完,雨也小了许多,宗亲们帮着收拾了桌椅板凳,冒着细雨匆忙各自回家去了。
白吃一顿席面,大家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美中不足就是没能把那钱氏扔到山上喂野兽。
薛老太指挥着几个儿子孙子帮着送长辈回去,剩下一个薛阳她却单独留下,不让他出去淋雨。
“别回去了,就在这儿睡吧,还要摸黑走一段,我不放心。”薛老太拉着薛阳的手不舍道。
“没事儿,我带了大黄呢,出来的时候跟小五叔说了会回去,他还给我留着门呢。”薛阳叫了声大黄,一只大狗鬼鬼祟祟地窜了出来,围着薛阳转了两圈,蹲在了门口,仿佛在等着薛阳出发。
薛阳眼尖,看见大黄紧闭着嘴巴里露出一小截骨头,却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估计在哪偷吃了没吃完,只能含在嘴里了。
薛老太见大黄窜出来放心了几分,又叫孙媳妇找个斗笠给薛阳戴着,才放心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