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钱氏踉踉跄跄地往镇上跑。
大雨滂沱,她却一刻不敢停下。
她能逃出来还多亏了薛明明随手塞进柴房的包裹,里面有一把小匕首,是薛东海年轻时买来耍的。
她用这把小刀割开了绑自己的绳子,又在靠近猪圈被猪蹭薄的墙角挖了个洞,天色一暗她就从那个洞里钻到猪圈,从粪坑跑了。
好在老天爷帮忙,下了一场大雨,冲散了她身上的污秽,也让薛家人无处追寻。
她怀里紧紧抱着用旧油纸包着的衣物和银子,这是她赖以为生的本钱了,万万不能丢了。
雨小了一点,她进了一个路边一个破旧的凉棚里歇了歇脚,盘算着该去往何处。
薛东海那不能去,他要是知道自己绿了他,肯定饶不了她,娘家也不能回,家里兄嫂也不会让自己进门儿。
钱氏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能去,那就是去投奔光棍刘!
光棍刘跟她吹牛逼说去隔壁县当捕快,不论真假,钱氏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去处。
略微喘口气儿,钱氏咬咬牙继续摸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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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阳沿着碎石子铺就高低不平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往道观里走去。
大黄在各个房檐下来回穿梭躲雨,时不时回头等一等薛阳。
此刻万物俱寂,只有细密的雨丝落在地面沙沙作响。
许是钱氏脱逃,让薛阳免于观看一场难以接受的私刑,又或许是夜雨下寂静的山村,让薛阳的心无比宁静。
他只想站在雨中静静感受这份秋雨带来的寒意。
但薛阳的脚步并未停止,在这种一场风寒都可能要人命的时代,他还是惜命的。
薛阳走进道观,小五取下了照明的灯笼,拿给薛阳进后院,自己拿着另一个关门落锁。
进了屋,犹觉得寒意侵人,便脱了外衣想去小塌上将就一晚,免得过了寒气给慕远。
慕远听着薛阳的动作,轻声唤道:“来床上,小塌太窄了。”
薛阳闻言,小跑着上了床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怎么拿了这被子出来?”
感觉被子厚了一些,薛阳好奇地问道。
“方才师父进来拿的,估计要变天了,怕咱们贪凉冻着。”
慕远把薛阳搂在怀里,脚也夹在小腿里,用自己的身体暖着薛阳,为他驱散身上的寒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出门时还没觉得冷,回来路上一下冷了好多。”薛阳接受着暖和气儿,头往慕远身上又蹭了蹭。
慕远紧了紧被窝,感觉薛阳心情不坏,好奇地问道:“你出门时还唉声叹气不想参加,现在又心情大好,是什么缘故?”
“钱氏跑了,保住了一条命,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反正能活着就行,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身子也算结实,连番折腾都还稳稳的。”薛阳迷迷糊糊地说道。
慕远沉默了一会儿,发觉怀里的人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听着窗外的雨,和薛阳的呼吸声,困意席卷而来,慕远也忍不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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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春来是习武之人,血气旺,对冷不怎么敏感,睡在身边的赵氏总感觉半边身子凉飕飕的,感觉不太对劲,手往外一伸,凉意把她惊醒了。
赵氏猛然坐起身子,打开窗子往外望,依旧一片漆黑,雨势不止。
赵氏的动作和扑进来的凉风让熟睡的薛老大也警醒了。
“怎么忽然这样冷?我还以为下雪了。”赵氏对着醒来的丈夫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