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明珠赶紧追上去。
赵渐宵没有理会唐氏母女俩的离开,他的目光始终在林舒娇身上,淡淡萦绕。
唇边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渐渐明晰。
如他所料,奶奶看上去很喜欢她。
林舒娇听到那声耳熟的娇蛮声音时,愕然回头望去,瞧见那正在关窗拉帘的人,又落到一侧方向。
修长手指弯曲,挑起墨蓝色的绢花窗帘。那三角形的区域内,阳光投进玻璃窗,倾斜在男人的面庞上。
那浅浮着的淡淡金辉下,他俊美得好似西方世界的一尊绝美天神像。
神像墨色的瞳眸低低垂下视线,落在数尺相隔的她身上,饱含着默默柔情。
片刻,那人手指松放,帷幕垂下,身影消失在窗旁。
林舒娇愣了好一阵儿。
直到藏在假山庭院里的荼蘼山庄佣人全都现了身,蜂拥地围过来,关切声声。
林舒娇才幡然醒悟。
一种被从始至终愚弄的愤怒感点燃了导火索。
感情她是被人耍了!
她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这群人监视着呢!
他们合起伙来,为她设下一个圈套,他们站在远处笑看着她愚蠢茫然的做耍,以挑剔的目光审视她在期间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和心思。
她则是一头蒙在鼓里的蠢兽!
林舒娇站起身,望向老人,面色薄冷。
“赵老夫人,刚才是我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见怪。”
韦竹茹听到唐浅陌作乱的那声喊,心脏一跳,直叫糟糕,再一看孙媳脸色,果然动了怒,心里后悔不已。
她刚才正要打算委婉的告诉林舒娇,这原是一场测试的事。
谁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唐浅陌这小妮子截了胡。
性质就完全变了。
她现在是从主动自首变成了被动招供,惹得孙媳妇儿不快也是情理之中。
韦竹茹心里暗骂唐浅陌,赔着笑来牵林舒娇的手:“我的好孙媳妇儿,一家子人何必那么见外,叫我一声奶奶便是。”
她这会儿不装,连嗓子也不沙哑了,声音就是车载音箱里的原样。
林舒娇木然地抽回手,一点也不给台阶下。
她只要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这群人暗中注视着,像是从各个角落里安插了数不清的监控器,她就浑身像生了虱子似的不舒坦。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配不上赵渐宵,可是堂堂京城赵家,何必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试探?
外婆陈弄芳从小就教她,无论她们物质多么贫瘠,都要挺起腰杆子做人。
不要人穷了,志气也跟着短了去。
陈弄芳当年不是要不到张轻的养老金和抚育费,可她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比起母女二人在法庭上对簿公堂,闹得人尽皆知各人难堪,陈弄芳毅然决定以一个普通农村老妇的身份,担负起抚养外孙女儿的责任。
张轻不给她钱,她也就不要张轻一分钱。
她会凭借劳动,凭借那结满硬茧子的双手,证明给所有人。她不仅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自己的外孙女儿。
她陈老婆子就是贫穷,也要挺直腰杆儿的活着!
林舒娇受到陈弄芳的影响,从来也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在人格上,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即便赵渐宵以那样不相称的身份低娶她,也给了她作为一个妻子应有的尊重。
现在赵家老太太瞧不上她这样的孙媳妇儿,她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赖着赵渐宵讨人嫌。
左右才领证没几天,婚礼都没成呢。
想到此处,她态度礼貌且冷淡道:“赵老夫人,我知道在您眼里,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您的孙子,可是您不该侮辱我的人格,把他人当小丑。”
这话说出来,韦竹茹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她感受到一种荒谬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