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罗真真饶有兴致的坐在浴缸里听歌。
他没关花洒,任水打在他的头和背上。音乐里唱的是缠绵的情爱,唱的是别人的故事,就像一部部电影,一本本小说。
隔了半晌,他从浴缸里起来,站在洗漱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长发披肩让他有些阴柔,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真真对着镜子熟稔的表演着各种表情,越发熟练的笑和自信让他原本展露出来的种种干涸变得丰满,不再像骨瘦如柴的骨头架子了。
和之前相比,现在可真是活灵活现的真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好像还真有点变化呢。”罗真真戳了戳自己没有肉只有一层皮的脸,然后拉了拉自己小腹上皮肉。体脂低的吓人,只能拉起一层薄皮。
“我是该多吃一点。”罗真真自言自语着,长发被他拿鱼尾夹盘起,特意留下了那一簇白发。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心想:如果只是头发尽数变白那我也没什么顾虑。
大不了推了光头。
但他的心底总有声音在说:这代价是他的命。
罗真真还在神游,这时候钱一薇的电话打了过来。罗真真不太想接,因为他大概猜到了对方会说的感谢。这又是他最不喜欢听到的话。
对他来说,愿意被麻烦就不必道谢,而且道谢是关系疏离的体现。
手机过了一会停止了震动,罗真真刚松了口气对方又马不停蹄的继续拨打。这架势还真是有种誓不罢休的意思。
罗真真很清醒,他知道如果现在接了电话,这个女人会用多少分贝的尖叫来表示开心。
他看着手机不断震动的样子,自嘲着后悔在进浴室之前把楚先生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钱一薇。
从浴室离开的时候钱一薇还在给他打电话,罗真真知道现在接肯定会被臭骂一顿,然后还有感谢的话,他索性把手机留在书房,他独自一人前往影音室。
他刚躺下准备看电影又想到刚才自己已经看过了,心里纠结:还要再看一部吗?
他的犹豫在是脑子里变成两方势力在争论,天人交战似得在犹豫要不要打开投影,到最后还是不看的一方获得了胜利。
“明天吧。”罗真真喝光自己倒的红酒,光脚离开了影音室。
回到卧室之后,他躺在床上翻阅着楚先生的互联网词条,作品不多,但确实都是些民国时期的高分片子,上面最高点赞的评论是:
【他的剧本大多都是把爱掺进了宿命里,在滚滚东去的河水中,无人幸免的死在了不知名的滩涂。】
【主角为爱所困,为情所伤,一切的努力都抵不过历史的车辙。不过,这就是我们普通人最真实的样子。】
这评论让罗真真想起了某首歌里唱的:情爱里无智者。
在这样盛夏的夜里,暑假的风正吹拂。大量的孩童,少年在夜里狂奔。知了在鸣叫,月亮在伸懒腰。也是在这夜里,孤身一人者才会祈祷。
就像罗真真窗外正站在那的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低头祈祷着。
翌日一早,楚先生就体现出了他做事不愿拖拉的习惯,早晨六点就给罗真真发了短信,八点又打了电话提醒他不要忘记扫墓的事。
罗真真被六点的电话吵醒后迷迷糊糊的就穿好衣服等待着楚先生的出现。这一等就到了上午的九点。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罗真真是在太累,他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漫长,中间做了几次梦,但无一例外的记不清梦了什么。
在洗漱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又记起了在梦里有个女孩在叫他。或者不是叫他,而是在叫唤,在大声叫唤着。
楚先生九点到的时候罗真真已经在楼下等了许久。他两人打招呼之后便上了黑色的大众汽车。
与昨日的便装不同,今天的楚先生一身唐装,眼镜也换成了那种复古的金丝边。最精致的是他中分又压得实在的油头,简直就是民国先生的复刻。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迟到了?”楚先生客气的表达让罗真真久等的意思。
“没有,是我来的太早。”罗真真连连否认,他坐在副驾驶正拨弄着空调,迫切的希望车里的冷气让满头大汗的他凉快起来。
楚先生瞄了一眼中控台,现在是8:35,心里觉得自己提前了半小时,没想到罗真真竟比自己还来的早。
一路无话,楚先生按照自己的习惯先驾车去新城的步行街【幸福路】取花,之后再去公墓。
他的驾车水平极高,平稳的让罗真真有种想在副驾上睡觉。
好在步行街不远,在罗真真露出疲乏之前他们就下车,步行前往花店。
花是楚先生定的,这步行街也是新城人常逛的。只是罗真真回来之后还没来来过。
走了没几步,罗真真发现步行街其实是可以通车的,马路中央是是一条双车道,只是行车规定只有在晚上9:00到第二日凌晨6:00可以。
所以现在是封路的时段。
两人往前走,身边是刚开门的店铺,店员还在整理,音响有的还没开,显得不那么热闹。
“这我还没来过呢。”罗真真说。
“我也来的少,不过你嫂子来的多。”楚先生在谈及他妻子时那种双眼发光的样子真让罗真真羡慕。他看着楚先生拿出了钱包开始展示上面他和妻子的合影。
合影里楚先生坐在太师椅上,妻子穿着荷色旗袍站在楚先生身后。
好一幅江南美景。
“好漂亮。”罗真真发自内心的称赞,只是从眉眼上看,楚先生的妻子和阚深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罗真真没有明说。
楚先生听到夸赞自己妻子的话后,笑的更加灿烂。
两人行至步行街中段,楚先生钻进了一家便利店,留得罗真真在店外等候。
百无聊赖的罗真真扫视着马路对面的店铺,有两家女装店,一家运动用品,中间夹着一间还未开张的店铺。
黑灯瞎火的橱窗完全看不见店内的装潢。
罗真真抬起头,看着黑色的牌匾烫着鎏金字体,他有些愣神,脱口而出“第一幽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