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施暴者离开之前,他们期待着罗真真的求饶,可罗真真给他们的是沉默。在割开手腕之后,罗真真戏谑的盯着牛伦露出微笑。
他用唇语告诉牛伦,是无声的话。他知道牛伦读的懂:我看到你和男人接吻了。
“你也是怪物啊。”
罗真真多想那是一场噩梦啊,一场惊醒后还能成为人的噩梦啊。
见血了,那些施暴者也都惊恐的跑开。而后学校里的老师发现了罗真真,把他送到了医院。
在罗真真脱离危险之后,罗真真理所当然的收到了这些施暴者们排队来的道歉,表叔陪着他,看着假惺惺的同学迫于学校、家庭的压力说着极不情愿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了,更别说内疚和后悔。
就像多年后的最近,牛伦再见到罗真真的时候眼神里的惊恐多过了愧疚。
或许在他眼里,早已经忘记了他的高中生涯里曾经要好又背叛、殴打、歧视过的罗真真。
回忆结束,罗真真那时候的眼泪在此刻流淌在毕业照上。
他自嘲着说:“或许在牛伦他们的某次班级聚会上,他曾向未曾莅临的罗真真真诚道过谦,并以此宽慰自己曾经不饶人的青春。”
“然后转头就忘记。”
“人都是这样的吧,只要刀子不是扎在自己身上,那就根本没有感同身受。”
“并且只会觉得别人因为疼痛的哭声是矫情,是聒噪,是影响他人的问题根源。”
罗真真想过撕烂这张照片,但最以后没有。
这照片也不是他放在桌子上的,而是表叔。
此刻的罗真真盯着照片里的牛伦发问:“当年你为什这么做?”
无人回应,没有答案。
罗真真最终放下了照片,他平躺在地板上看着楼顶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他是一个病人,牛伦清楚的知道他有病,也清楚的知道那个病叫【性别认知障碍】。
如果不是表叔把他接到新城,那他可能在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之后就会被妈妈杀掉吧。
地板冷凉,罗真真翻身侧躺着。他想起表叔在接他来之后对他说的:人的多样性是用社会进步的体现,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世界会包容我们。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丢掉了过去对自己的认可,重新躲进了“普通”这个伪命题编造的假象里?
回想起来,罗真真还是得感叹,2011年的自己怎么敢穿着那身“真实”的皮囊出现在校园里。那得要多大的勇气?
【那是青春的友情、相信给我的勇气……】
现在的罗真真不敢评判那时的自己。他只敢惋惜自己信错了人,把自己最真诚的秘密共享给了牛伦。
也就像自己亲手递的刀,怨不得别人。
罗真真就这么思忖着,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了。他蜷缩成孩童的模样,做了梦。
梦里还是那个圣诞,他没有喊牛伦来见自己,倒是在窗边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接走了牛伦。
牛伦在上车前与他拥吻。而他自己则是轻蔑的笑着感叹:我从来都知道他的秘密,我只是不说而已。
【所以,只有我做到了……】
新城的风吹动木耙河上的水,此刻的新城在初升的太阳下熠熠生辉。某间店铺的门铃清脆,老板招呼着眼前戴墨镜的客人。
他们相熟,话里话外都藏着故事。
袅娜的香盘旋而上,在他们谈话结束之际,戴墨镜的客人试探性的说道:“我也该登场了吧。”
“还太早。”店里的老板笑着,抬头就已经看不见戴墨镜客人的身影。他重新点燃一盘香,说着:“还没到‘相见’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