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的醒来叫袁名士欣喜若狂。
听范婉说要水, 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赤足往厨房的方向跑去,不一会, 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拎着壶的又跑了回来, 手忙脚乱的扶着童氏给她喂水。
多日滴水未进的童氏被水滋润了喉咙, 五脏六腑,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范婉松了口气, 醒了就好。
袁名士却是真的惊喜了。
自童氏倒下那日起,就时不时的陷入昏迷,尤其最近这段时日,真真是清醒的时候少, 昏睡的时候多,不知多少次,袁名士都胆战心惊的用手指去探一探童氏的鼻息, 生怕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咽了气。
童氏也感觉很好。
该说自从生病后, 身体日渐衰弱下去, 已经很久没有像如今这么好过了。
她想动,奈何身上还扎着针。
“夫人先躺着别动,银针续脉生机, 至少一刻钟后方能取下,暂且先这般与先生说话。”范婉温和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安抚了袁氏夫妻二人激动的心情。
尤其袁名士,激动的压着童氏的肩膀:“对对对, 子清说的对,你先别动,等日后身子好了,为夫再好好陪陪你。”
童氏虚弱的点点头,还不忘给袁名士一个安抚的笑容。
袁名士不错眼的看着妻子, 连坐在旁边的范婉都给无视了,倒是童氏还记得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奈何她不能动,只能艰难的用眼神表示抱歉。
范婉十分贴心的起身走出房门,将二人世界留给他们夫妇二人。
到了门外,范婉写了药方,交给金镖头让他去配药,童氏的身体很糟糕,这些药不能等着袁名士去配,而且……范婉想想不久前袁名士狂喷毒液的时候,周围围观却不敢上前的百姓,就可见袁名士在此地名声怕是不怎么样,想要配全了药材,也是艰难。
金镖头本就是崔蓝玉送给范婉做随扈的,平时范婉读书的时候,他就往返余姚与书院间押镖,其中就有药材镖,所以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筹集到想要的药材。
金镖头是识得几个字的,看了药材就带着人出门去了。
而翠云则是手脚麻利的将袁名士家中厨房的小炉子给收拾了出来,砚台也出去买药罐去了。
各司其职,不需要范婉开口,大家伙儿就将自己的任务安排的明明白白。
等到一刻钟后,范婉重新进门收了针,又给童氏喂了几颗桃酥丸,这才跟袁名士说道:“我家随扈已经出门去配药,想必不久就要归来,夫人身体孱弱,药方十日一换,需连用三月……”
说到这里,范婉目光中透着为难:“只是日近年关,晚辈只在余姚家中待上半月有余便要回书院上课。”
也就是说,袁名士若想要给童氏长期治疗的话,得去凤凰山才行。
袁名士当真爱重妻子,几乎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
见妻子面色好转,他这才问起了范婉的学问,真才实学藏不住,只没多一会儿,袁名士就满面笑容,语气和煦的与之前指着旁人鼻子骂的模样判若两人。
到了大约傍晚,金镖头把药材配齐了,砚台的药罐也买了回来。
翠云守着小炉子,拿着小扇子蹲在廊檐下煎药,苦涩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子,等熬好了药,又用小碗装了,送进去亲手给童氏喂下。
她嫌弃袁名士笨手笨脚的,可别浪费了自家公子一片苦心。
童氏吃了桃酥丸,又喝了药,总算恢复了点体力,这会儿正半躺着接受范婉的二次把脉,不得不说,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童氏的身体同之前比起来,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
而袁名士也是头一回对一个晚辈刮目相看了起来。
在得知范婉乃世家子后,脸上是止不住的可惜。
毕竟没有世家子真的做大夫,范婉在他眼里,算得上埋没天赋了,但他也没有劝,毕竟他也知道,比起举孝廉为官,大夫的地位就低太多了。
范婉在袁名士家中逗留两日,便起身告辞。
童氏此时已经能够坐起身来,她很喜爱范婉这个晚辈,她儿子多,却大半早殇,平安长大的又在外地为官,如今身边竟无一儿女陪伴在旁,她拉着范婉的手殷切嘱咐,范婉离去前,将寒食散的危害一一告知,倒是吓得童氏夜不能寐,一个劲儿的保证一旦身子骨好些了,便督促袁名士前往凤凰山万松书院,届时还望范婉不要嫌麻烦,能够给袁名士治疗一二。
范婉不由为难:“袁先生……性子固执,只怕晚辈打动不了他。”
童氏立即拍着胸口表示:“此事由我与他说。”
显然,童氏有了精神后,袁名士的自由生活将要开始受到限制。
范婉离去后,童氏又喝了半个月的药,范婉临走前留下了十枚桃酥丸,当然,是经过改良的,加了黄连的苦药丸子,每日一颗,等这十枚用完,童氏已经能够起身。
此时范婉已经到了另一家,开始给他们家尊贵的老太太把脉治病了。
童氏大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镇子。
谁不知道,嘴毒的袁名士家的夫人病入膏肓,眼看着快要入土的人了,谁曾想,不过半月的功夫,竟恢复的跟平常人似的,都说袁名士寻得了名医,一时间,无数人纷沓而至,抱着哪怕被毒液喷死,也要寻到名医的架势,到袁名士家里来拜访。
袁名士本就叛逆,范婉又是他家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