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袁名士看到范婉这一行人,顿时眉头倒竖,嘴巴动了动,就打算开喷。
范婉哪能受着委屈,立即开口打断了袁名士即将突口而出的毒液:“学生谢子清,奉恩师之命,前来拜见袁先生。”
袁名士那一口毒液又噎回了肚子里。
范婉见他蹙眉不爽,赶紧继续说道:“家师丁程雍。”
一听丁程雍的名字,袁名士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上下打量了范婉一番,眉心愈发蹙紧,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就是你把曹家小子治好的?”
范婉:“……”果然是为了治病:“……是。”
“嗨呀,你可来了。”
袁名士脸色一边,踩着木屐跑下台阶,一把拉住范婉的手腕:“快快快,我都等你许久了。”
然后范婉就被拉进了家门。
袁名士那急迫的模样,也落在了门外看热闹的人眼里,其中就有刚刚差点被骂哭的学子。
袁名士没有丁院长的人设包袱,整个人相当的自我,是那种闹腾起来的以天为被地为床的豪放男人,虽然平时磕多了容易做一些癫狂的举动,但却有一个旁人没有的好,那就是爱妻。
他的妻子是他的表妹。
年幼时二人就成了婚,一路磕磕盼盼,到了十六岁圆房,后来生儿育女,在袁名士没磕寒食散前,他还是一方太守,就拒绝纳妾,只在外院养了几房待客的姬妾,就算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外宿过。
后来他迷上寒食散,辞官归乡,妻子也是一路相随。
只可惜,多年劳碌,妻子病倒了,袁名士遍寻名医不着,脾气愈发暴躁,这才逮谁喷谁,当然,他本人也是比较热爱喷人。
丁程雍早在曹锁儿身体好转的时候,就写信来告知袁名士范婉的事。
奈何那时候范婉未曾放假,袁名士也找了几个大夫,便不曾放在心上,谁曾想那几个大夫努力了一个多月,他的爱妻依旧没有好转,此时范婉拿着拜帖上门来,也是丁程雍担忧的结果。
袁名士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心底里还是不相信范婉会医术,实在是太年轻了。
自从妻子病重,他开始寻医问药,找来的大夫无一例外,全是须发全白,医道难寻,不是做学问看几本书,认得几个字就可以自诩读书人,没有个千锤百炼,胡乱医治,也不过谋害性命的恶人罢了。
连个寒暄都不带有的,范婉就被拉到了病榻前。
袁名士的妻子姓童,比袁名士小三岁,七岁就进了袁家门,两小无猜,一同长大,十六岁圆房,十八岁生下长子,如今已经年近四十,只是此时看着,脸色蜡黄中泛着青,头发凌乱且枯黄。
“你快给她看看。”袁名士瞪大了眼睛,满是期盼的看着范婉。
范婉在心底叹了口气,撩开衣摆,就这么半蹲在踏板上给童氏把脉,只是很快……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抬眼看向袁名士。
童氏的病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其实也挺严重。
说白了,五脏六腑是健康的,之所以这么严重,是因为亏虚严重,气血不足,可能还有低血压低血糖,气血不足再加上营养不良,这人能健康的起来才怪呢。
范婉把脉了一会儿,思索片刻才开口:“不知贵夫妇……有几位子女。”
袁名士眉心蹙起,不知范婉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达到:“共有七子两女。”
范婉:“……”
在这医术不发达的时代,能平安生下这么多孩子,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幸运了。
范婉叹息一声,将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
产子过多,五内郁结,营养不良,气血不旺……说起来,处处没有病,却又处处皆是病。
“多用些益气养血的汤药。”
范婉拿起笔,刷刷写了三张纸,一边写一边交代:“三碗水煮成一碗水,给夫人用,平常饮食,也多用些荤腥。”童氏瘦的厉害,很明显的蛋白质和脂肪都缺,得好好补才行。
袁名士愣了一下,面露怅惘:“因几个孩儿早殇,我妻已茹素多年了。”
范婉的手一颤:“为了保命,也该破了戒了,想必几位公子,该是能理解的。”
袁名士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范婉又拿出神器桃酥丸,用茶杯化开,让袁名士给童氏喂下,自己则是拿着银针开始给童氏针灸,童氏体内经脉生机断断续续,她得给他把经脉的生机给激活了。
至少……先让人醒过来。
人要是还昏迷着,又怎么能体现出来她的医术高超呢?
于是半个时辰后。
童氏轻咳两声,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能看见自家夫君那张脸,却没想到入目的是一张俊秀异常的脸,那张脸还用好听的声音问道:“夫人可听到学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