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点头,问:“那我要是也去我姥家吃饭了,家里做好吃的是不是也给我留?”
“一天之内留,过夜了饭菜会坏,就不给你留了。”她推他出去洗头发,叮嘱说:“你去你姥家或是你奶家有人来接你,你都要先给我说,你要是跟人走了我不知道,找不到你我只能报警说有拐子偷我孩子。”她怕他跟宁平安一样,屁都不放就跟人跑了。
“好,我不跟平安学。”他撅着屁股低头眯眼把头扎在水盆里,感受他妈的手撸着他头发,喜滋滋的笑了,他妈给他洗头没给平安洗。
苏愉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离上班的时间也早,她给小远说了一声,把门从外面锁着,身上揣着钱票独自一人外出溜达。肉票已经用完了,现在才月中,家里的油也只剩小半罐了,再不寻摸路子她只能蹭食堂了。
这时候都在睡午觉,四周静悄悄的,苏愉戴着草帽溜达去了屠宰场,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嗡嗡的苍蝇声,大门紧闭,屋里也没说话声,也是,想要猪肉新鲜都是凌晨三四点杀猪,天明送往供销社和各个厂的食堂。
苏愉守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人影,只好空手而归,心里琢磨着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去找找黑市。
进巷子的时候碰到个还不及她腰高的小姑娘挎了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湿衣裳,苏愉看她很吃力,快走两步赶上她给接过来,“是二丫啊,去河里捶衣裳了?下次换个时间去,这个时候都在睡觉,你这么小一点滑进水里了呼救都没人应。”
二丫是宁家右边邻居,那个嗓子有问题的男人的二女儿,她妈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想到一直咳嗽的男人,苏愉忽然想起她没有再听到墙里老鼠啃砖的声音了。
“我其他时间要出去捡柴,只有中午有时间。”二丫揉着勒出血印子的胳膊,又麻又疼。
“让你妈下午下班了去洗,洗衣裳的地方水深,滑下去就没命了,可不是说着玩的。”说着话也就到家门口了,苏愉刚走她家门口,门就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女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愉犹豫了下,还是多管闲事说了一嘴:“杜姐,你给二丫说说让她换个时间去河里捶衣裳,这时候人都在屋里睡觉,河水又深,二丫又矮又瘦,万一滑进河里了就完蛋了,换个人多的时候去,大人也能帮忙盯着点。”
“这死丫头又偷懒了吧?哪能让你来提篮子。”杜小娟接过装衣裳的篮子,继续说:“我们家丫头没你说的那么娇气,都是做惯了活儿的,她姐洗了好几年衣裳也没见掉水里淹死了。”
人家的孩子她都不担心不心疼,苏愉也没办法,被阴阳怪气了一通她只能板着脸转身往自家门口走,开门时还听杜小娟在问:“她给你说啥了?”
“神经玻”苏愉暗骂一声,自己是女人还糟蹋女儿。
许远还在睡,苏愉去把他喊起来,小孩子瞌睡大,你不喊他他能睡到太阳落山,到了晚上又睡不着。
许远被喊醒了还在愣神,坐在门槛上盯着院门发呆,直到苏愉挖了会儿土他才算精神,跑过来问:“妈,你挖院子干啥?”
“种菜。”苏愉打算沿着墙根开个小菜园,种点葱蒜,撒点萝卜白菜种子,也不用顿顿去买菜了,也不能一回娘家就带菜回来,免得她嫂子有意见。
到两点半的时候巷子里开始热闹起来,苏愉也放下铁锹准备去上班,走之前交代许远:“出门了记得要锁门,钥匙挂脖子上别搞丢了,不能下水,一定不能下水,镇上的河深,掉下去就找不到人了,你掉下去就见不到我了。”
“好。”他应下,在他妈出门后把铁锹拖过来继续挖土,人还没铁锹高,站在铁锹蹦蹦,让铁锹插进土里,身子压在木柄上往下压,折腾的头发又汗湿了却还精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