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下来。
“十一娘,十一娘。”突然,院中传来一阵轻呼。
王钟毓叹了口气,说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方才从城门口带赵忠离开的那名汉子,王阿贵。
“小娘,他们从过山堂门口带回一个人来,说是二郎的兄长。”阿贵低着头,小声说道。
“二郎的兄长?”王钟毓疑惑的望向赵忠。
赵忠一愕,摇头说道,“从未听二郎提起家中还有个兄长。”
王钟毓皱眉问道,“人呢?”
阿贵急忙回道,“在正堂。”
王钟毓二话没说,直奔正堂。
三人推门进去,看到一个异常肥胖的汉子正窝在胡凳上擦汗。
好大一张脸!
这面皮要是剥下来摊在地上,挤一挤,起码能坐三个人。
眼睛却小,瞅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这是任不平的兄长?
胖子一见有人进来了,直接跪倒在地,哭喊道,“大王饶命,我没钱,是真没钱。别看我胖……”
王钟毓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不要钱。”
胖子更害怕了,捂着自己的胸脯,惊恐的说道,“我……我还小……”
阿贵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干咳一声,和气的说道,“你是任不平的兄长?”
胖子的小眼睛眨巴眨巴,试探着问道,“你们是二郎的朋友?还是仇家?”
三人相视一笑,都没有作声。
胖子像是很为难,豆子大的汗珠从那张胖脸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是他的兄长,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不好,已经有多年不曾来往了。我……”
“咕咕咕”话没说完,胖子的肚子突然响了,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王钟毓笑了,“阿贵,给他找点吃喝。”
胖子闻言,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儿,“我叫任不非,是二郎的兄长。不知小娘……”
嘴上说着,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娘真漂亮,也不知道找来的吃喝如何,要是有肉就好了,肥羊、肥鹅……
王钟毓眼见他的口水与汗珠赛跑似的往下流,不由得一阵恶心,皱眉说道,“不肥?”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年纪轻轻就耳背了,胖子腹诽了一句,赔笑道,“小娘明鉴,是是非的非,不是肥肉的肥。”说完大大的吞了口唾沫,咕然有声。
王钟毓愣了愣,点点头。
阿贵端着一盘胡饼走过来。
胖子的眼睛开始冒绿光,“呵呵,家母生二郎的时候,是早产。所以,二郎自小孱弱,不似我这般……健壮。”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是偌大一张脸,又如何能擦的完。
“哦?如此说来,贵尊亲都在堂喽?”阿贵将胡饼放在胖子身旁,笑着问了一句。
胖子眼珠子都快掉胡饼上了,却又不敢伸手,勉强咽了口唾沫,说道,“唉,穷苦人家,生活不易。开元十载,代州大疫,家父母没抗住,都走了。现只余我兄弟二人。不怕你们笑话,二郎早年离家,一直没有音讯。直到月前,他托人捎话回乡,我这才寻上门来。”
“哦,先坐下,边吃边聊。”王钟毓指了指胡凳,微笑道。
胖子一边摇头,一边将巴掌大的胡饼整张塞进嘴里,支吾道,“不用,地下就好,地下就好。”
过山堂。
“任不平的兄长?”赵高诧异的看看廖花奴,说道。
廖花奴点点头,说道,“是个胖子,被十一娘的人劫走了。”
赵高思忖半晌,摇头说道,“两年前,我曾亲赴代州望月县探寻二郎身世,没听说他有位兄长啊。”
廖花奴疑惑的望着他,说道,“那胖子一脸蠢样,不像是个能蒙骗人的。再说了,是真是假,任不平一看便知,哪有人会做这种呆事?”
赵高微微颔首,说道,“不论如何,先把人弄回来再说其他。”
廖花奴应下,迟疑片刻,说道,“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找到任不平。”
赵高笑了笑,说道,“这是预料中的事情。无妨,如今的太原府就像那磨盘,太子与李相都不会容他。也许不用咱出手,他就会被碾得粉碎。”
廖花奴干笑一声,试探着说道,“那……王家?”
赵高鼻子里哼了哼,说道,“王家又不是王阚一个人的。别忘了,王忠嗣就要回来了。”
廖花奴一脸茫然,却也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