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火折子燃起,黑暗瞬间退去,几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嘿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柳召南干笑完后,自己都觉得难听至极。
任不平冲扶着他的白颜敏敏点点头,笑道,“多谢白颜将军。”
白颜敏敏也点了点头,闪身退开。
“那……最后……弄明白死的是谁了么?”王琦君吓得脸色发白,可依旧好奇的要命。
人就是如此,好奇的魔盒一旦打开,再想关上,那可就难了,即便面临生死。
“当天夜里我们便分开了。一年后我再去吐蕃,那边的人却说根本没有这么一支驼队,更别说什么姓屈的头领了。再后来,收到的消息是,高句丽确实有过这么一位姓屈的贵族,不过在国破的时候,自焚殉国了,全家百十余口,无一幸存。”任不平一边淡淡的说着,一边缓缓的向前走着。
身后三人面面相觑,皆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柳召南才干咳一声,说道,“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就说说《大决行流》吧,为了这个我差点连命都搭上,却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太亏了。”
两女互相看了看,齐声附和。
任不平点点头,略微捋了捋,说道,“年初的时候,长安曾发生一起比较轰动的事情。王琦君应该听说过。就是庆王李琮的生母刘华妃的墓葬被盗掘一事。”
王琦君闻言,点头说道,“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传的神乎其神,不过,倒是未曾听说与《大决行流》扯上关系。”
任不平笑了笑,扶着墙壁,一边休息一边说道,“就当故事听了,要不然,干巴巴的讲,有什么意思?”
三人都笑了。
任不平接着说道,“听闻盗贼打开棺椁后,斩其手腕,割其舌头,甚至……总之是大大的凌辱了华妃的尸首一番。怪的是,就在那天夜里,庆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母亲‘披发裸形’,不停哭诉自身遭遇,并提到了春明门。”
“庆王被惊醒后,一大早便带人堵了春明门,结果还真就将那伙儿强人抓了,被盗的珍宝俱在,唯独少了一副挂轴。”
“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或许是遗失在盗墓途中了,都没当回事儿。可那些盗贼一夜之间突发急病,死了。而且是一个不剩。不仅如此,负责缉捕的几个不良人也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这样一来,事情就盖不住了。”
“挂轴与《大决行流》有关?”柳召南听得入神,差点撞到任不平。
任不平点点头,缓缓说道,“有些关联。它本身并无出奇之处,但所载内容却动人心魄。”
三人听他如此一说,再联想到方才那个屈头领的故事,都不禁有些紧张。
“画的是一只鹦鹉滞留在高处,不愿飞走。下边有五只猴子纷纷伸出手,作驱赶状。”任不平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除了这幅图以外,另有两段话。一段是‘飞者不飞,走者不走,振羽高1岗,乃克有後’。另一段是‘威行青女实权奇,极目萧条十八枝,赖有猴儿齐着力,已倾大树仗扶持。”
“只是鸟跟猴子么?”柳召南大失所望。
“据说武朝年间,天后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有只巨大的鹦鹉,两只翅膀被折断了。鸾台侍郎狄仁杰解梦说,鹦鹉者,皇上也;两翼,则为皇上的二子。”王琦君眉间一轩,缓缓说道。
“哦?这个梦比李琮的梦有意思。那猴子呢?”柳召南笑了笑,不知轻重的问道。
“神龙元年正月,凤阁侍郎张柬之等人称麟台监张易之、司仆卿张昌宗谋反,率禁军将两人诛杀,随即包围集仙殿,迫天后禅位,还政于李唐。中宗皇帝即位后,封崔玄暐、张柬之、敬晖、桓彦范、袁恕己五人为王侯。那五只猴子莫非就是指他们?”王琦君想了想,接着说道,“飞者不飞,走者不走,意指那些忠于李唐的大臣们,‘武’一日不飞,他们便不走。振羽高岗,乃克有后,是说武后虽然高高在上, 最后仍不免要败,还政于子。”
“威行青女实权奇,极目萧条十八枝。说的是武后身为女流,掌控天下,实属奇事。十八枝,应该是指皇族宗室。极目萧条,是说宗室子孙被杀的杀,囚得囚,零落萧条。赖有猴儿齐着力,已倾大树仗扶持。这句便顺理成章了,神龙年间五王政变,国政重新归于李唐。”
三人听她解的头头是道,都嗟叹不已。
王琦君却疑惑的望向任不平,说道,“不过是两段粗浅的乡间俚语,不仅毫无文采可言,更看不出什么惊心动魄。”
白颜敏敏却低头自语道,“这梦中的事情,也能当真么?”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的清楚?挂轴上的这两首谶言传出来以后,还提到了落款。”任不平有意停顿一下,才望向王琦君说道,“武德二年,袁天罡。”
“怎么可能?武德二年与神龙元年两厢间隔了八十六年!”柳召南大惊,声音都有些变了。
任不平跺了跺脚,说道,“随后传出,袁天罡曾精读《大决行流》,这幅图便是他酒后有感而发之作。来,边走边聊,前面的路还长的很。”说完扶着墙晃晃悠悠的走了。
“袁天罡是谁?”柳召南举着火折子,点燃火把,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是一个相师,有关他的传说有很多,大都是些虚妄之事,真假难辨。”王琦君边走边说。
“如果崔琦还在,就好了。这些事情,太常寺的档库里封存着很多。”任不平随意的说道。
话音刚落,觉得甬道微微一颤,好似从旁边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