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记”酒肆上天的同时,埋在下边的地道也塌了。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耳旁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哗哗”声,好似流水,任不平伸出手去,触及的却是一团绵软。
“啊!”惊叫声传来,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了黑暗,仿佛那失去光明的永夜。
再次醒来,首先入眼的是王琦君略显焦急的眼神,然后便是白颜敏敏洁白的面纱,以及柳召南爽朗的大笑。
一切都很自然,仿佛都回到了之前。
“这是哪儿?”任不平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弱。
“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你那个地道的下方。”柳召南晃了晃脑袋,笑吟吟的说道。
任不平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过去很久了么?怎么觉得肚子有些饿。”
“不饿才怪!都睡过去两天了。要不是尚有些气息,真以为你……”柳召南慢慢走到跟前,说道。
“住口!”身旁的王琦君脸色一变,厉声打断他的话。
任不平摸了摸肚子,翻身坐起。
柳召南做了个鬼脸,笑道,“你该多感念王家小娘的好,是她一直守着,你……”
王琦君大怒,抓起一块儿碎石就扔了过去。
柳召南佯装闪避不及,嘴里“哎呦”一声,跳开了。
王琦君干咳一声,摸了摸发烫的脸庞,偷偷摸摸的望向任不平。
任不平笑着点点头,缓缓的爬起来,借着墙上火把的光亮,向四处望去。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室,呈规则的六棱状。六个墙角立着六根粗大的石柱,仿佛是用来支撑整间石室。石柱灰蒙蒙的,不知是什么质地。
六面墙壁上,分别绘制着青龙、白虎、朱雀、赤豹、蟾蜍、熊罴。只可惜这些神兽并无传说中的威严,反倒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个个面目狰狞,惶惶而奔。
高高的穹顶已经斑驳不堪,依稀能辨认出,所绘的是伏羲、女娲、日、月四神,四神被象征天界的云气纹层层包裹。这些云气的显眼处,有个黑黢黢的大洞,能有丈许宽,几乎够到了女娲像的脚面。如无意外,他们应该就是从那里掉进来的。
任不平一边看着,一边慢慢走动。
“这里应该是间墓室。”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颜敏敏说道。
任不平点点头,有意无意的说道,“你的右臂无碍了?”
白颜敏敏笑了笑,摇头说道,“怕是要废掉了。”
任不平抬手轻抚画在墙上的熊罴,淡淡的说道,“能活下来便好。怎么就你们三个,崔琦呢?”
三人听了,都没有吭声。
任不平沉默片刻,笑了,“也好,生死路上一碗汤,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哦,对了,你们三人,是谁最早醒来的?”
“是我。”王琦君说完款款的走到他身后,站定。
“哦,然后是白颜将军?”任不平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墙上的壁画。
“不是,我醒了大半天,白颜将军才醒过来。”柳召南提着一包东西也过来了。
任不平转过身,望向那包东西。
这些吃食都是九娘准备好的,东西还在,人却没了。
任不平心中一痛,默默的接过一块肉脯,说道,“这两天,你们都没有找到出路?”
柳召南往嘴里塞了一块,指着旁边的石柱,说道,“这些石柱都是活的,能推开,后边是六条甬道,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没有进去过?”任不平望向六根石柱,说道。
“进去过一次,差点找不回来。她们俩都想着等你醒过来一起走。”柳召南面色古怪,一本正经的说道。
任不平默然。
“有没有觉得,这些东西……在逃跑?像是害怕什么?”白颜敏敏走到另一幅壁画跟前,小声问道。
“这是驱傩,是汉代墓葬中非常盛行的一种辟邪仪式。他们认为世上有诸多鬼怪,为了确保墓主死后升仙,必须将这些鬼怪驱离。傩,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巫舞。”任不平淡淡说道。
“这些东西,待闲暇之余再细细讲来。为今之计是怎么赶紧出去,否则不说旁的,就这吃食便挺不了几天了。”柳召南大口嚼着肉脯,从旁说道。
任不平点点头,走到一根柱子跟前,说道,“刚才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柳召南径直过去,将柱子推开,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门户,“我走的是那边,这边还没进去过。”
任不平探出头看了看,是一条黑黢黢的甬道,不宽,勉强够两人并行。
“这间石室如果是终点,那么六根柱子后边的路,应该都能通到外边。”任不平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