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呢?”白颜敏敏有些迟疑。
任不平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王琦君,指着石室问道,“你醒来后,这里便是如此么?”
王琦君想了想,点头说道,“应该是吧。怎么了?”
任不平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奇怪史家沟地下怎么会有如此宏大的墓葬。”说完抬腿迈进石柱后的甬道。
“哎呀,急什么,我去将火把取来。”柳召南说完急急忙忙的往回跑。
王琦君与白颜敏敏却已经一前一后,跟着任不平进去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柳召南有些不太对劲儿?”任不平立在黑暗中,勉强露出半边脸。
“好像是有一些。”王琦君转身望向小跑着的柳召南,点头说道。
“找机会,一试便知。”白颜敏敏也如是说道。
“就这么走了?还回来么?”柳召南手里提着油灯,腰间别着火把,跑了过来。
“看运气吧。如果出不去,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埋骨的好地方。”任不平说完借着灯光,走向甬道深处。
“呸呸呸。乌鸦嘴。”柳召南冲着地下大吐口水。
“这盏油灯是哪儿来的?”白颜敏敏奇怪的问道。
“王琦君将它一直挂在墙角,怎么?你没看到?火把不耐久用,留着应急。”柳召南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
白颜敏敏狐疑的看了看王琦君,没有作声。
尽管早已料到这墓穴不简单,可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真正体会到这里的宏大与庞杂。
十字口、三岔口、丁字口不计其数,弯道、回道、折道随时可见。最奇异之处在于,无论走在哪里,脚下的路永远都是笔直的,抬眼望去,不见尽头。
几人一边揣测着墓穴主人的身份,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
“莫非你来过这里?”柳召南扭头问背上的任不平,满是诧异。
任不平自从醒来后,身子异常虚弱,走两步就喘老半天,柳召南嫌他碍事,干脆将他负在背上,这样反倒快了许多。
“没有。”任不平也奇怪自己的身体,没有受伤,没有中毒,可就是虚,满身的功夫仿佛立春后的积雪,突然之间都消融了。
“那你怎么知道要走左边?”柳召南茫然的望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条路。
“那就走右边。”任不平看都没看,随意说道。
“噗嗤。”王琦君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柳召南无奈,还是走了左边。
“既然分不清哪条路好,哪条路歹,随便走一条便是。”任不平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道。
“说的也是,该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这次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多烧几柱香。”柳召南叹了口气,低头急行。
“那是开元二十二年三月,我随一支商队去吐蕃。商队的头领姓屈,年过花甲,本是高句丽贵族,高句丽国灭后便投靠了吐蕃王庭。路经秦州,屈头领带着十几名弟兄去城内添加补给,顺便销一些南边带来的茶叶、粗盐。”任不平趴在柳召南背上笑了笑,继续说道,“记得是夜间,约摸丑时刚过,大地突然连震,廨宇、居民庐舍崩毁无数,有四千余人没了性命。当时,我恰好在城外看守驼马,才得以安然无恙。正担心那些进城弟兄的时候,他们回来了,中间唯独少了屈头领。”
柳召南、白颜敏敏、王琦君都不明白他说这些作甚,个个默不作声,暗中思忖。
“唉,果然,那些人说,屈头领为了给大家引路,被埋进瓦砾中,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大家痛哭一场后,趁着夜色慌里慌张的上了路。”
“我原以为也是如此。直到第二天晚上,还是丑时刚过,我在睡梦中被推醒了。你们猜,我看到了谁?”任不平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一定是屈头领了。”柳召南脱口而出,颇为自得。
两女相视一笑,知道怕是没这么简单,皆没有搭茬儿。
“确实是屈头领,他浑身血迹,面无人色,没等我开口,便拽起我,一路狂奔。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他能活着回来,还是非常高兴的。”任不平又顿了顿,“一直跑出去能有十几里吧。当时觉得再跑就该把肠子跑出来了。屈头领才停下来。”
任不平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他拉着我的手,结巴了老半天才告诉我真相。原来那天地震,他们住的房屋被地裂后的口子吞噬了,除了屈头领被树杈挂住,其余的人一个都没能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应景儿似的徐徐拂过,油灯忽明忽暗,几欲灭去。
“嘶……”其余三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柳召南更甚,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不过,他虽摇摇晃晃的勉强立住了,但手中的油灯与背上的任不平却落地了。
“当啷”一声,油灯落地,黑暗再次吞灭一切。
而在任不平即将落地的瞬间,白颜敏敏飞身过去,将他接住,正要询问,不防有只手将她的手握住,大惊之余,却感到那手不停的在她手背上勾勾画画,略一思忖,竟然是两个字。
心下正琢磨这两个字的用意,那手已经收回去了。
随即听到任不平叹道,“你不肯背我就明讲,不用这么扔来扔去的。”
“咯咯咯”黑暗中不知是谁的牙齿磕在一起,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