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陪着她们的都是娘亲，爹爹虽然不至于缺席，却也不是日日得见的，这么比较下来，还是娘亲更亲的。
“还有我还有我，阿娘要我！”
燕雪小姑娘急急忙忙地表心意，也学着自己小妹一般钻进沐婧衣的怀里，霸占了沐婧衣的另一只胳膊。
燕霂看着自家两个妹妹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年岁最长，与爹娘相处的时间最久，诚然阿爹不如阿娘陪伴她们的多，但阿爹待她们也是好的，碰着好的东西，阿爹也会带回来给她们。
一边是娘亲，一边是爹爹，燕霂做不到舍去任何一边。半大的姑娘，愣是被愁得苦了小脸。
沐婧衣被三女的反应给逗笑，尤其是燕霓这个小丫头，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直以为这个小闺女是最不出挑的，却没想到她竟是出乎意料的通透。
一手抚着一个小姑娘的脑袋，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看到燕霂脸上的纠结时，沐婧衣又不免叹了一口气。这便是为何她不愿再将此事拖下去的原因，早点说明白也就无需这般为难了。
“霂儿，你不需要在阿娘与你阿爹之间做出选择的。即使我们俩分开了，也依旧是你们的阿娘和阿爹呀。”
指望燕霂自己想通，并不容易。所以沐婧衣开口劝她，省得她钻入牛角尖，将自己逼得仇大苦深。
“唯一的不同，只是我与你阿爹不会再生活在一处罢了。”
“你只当是过去的日子一般，同你们相处得多的人，从阿娘变成你们阿爹了而已。”
“霂儿，你们也长大了，不需要阿娘日日看着的了，对吧？”
不是沐婧衣自私，而是现实就是这般。人总会长大，迟早要离开父母，独自去探索这个世界，结识除了血亲以外的其他人。
或许就会跟另一些人共组一个家庭，如十几年前的原身一般。
又或者最终回归到父母身边，如十几年后今天的沐婧衣一样。
在沐婧衣的开解之下，燕霂脸上的难色逐渐退去。她虽然比两个妹妹大几岁，也比她们想得多考虑得多。但阿娘这些年来的委屈，她也看在眼里，正是因为看得太多，所以她才养成了如今这多思的性子。
曾经的燕霂也曾生过怨怼，怨爹娘，怨自己。
可是阿娘那样精心的关爱她，养育她成人。阿爹也记着她的喜好，时不时地带给她一些小惊喜，更是为她开蒙，教她读书写字。逐渐的，她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便不再如幼时那么担心害怕。
在燕府的生活一切都不错，只除了阿爹与阿娘之间总好像有隔阂。
今日，燕霂才算明白这隔阂的来由，甚至在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时候，还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此刻，面对阿娘的温柔劝慰，燕霂的心境仿佛突然开阔。
阿娘说她自己自私，但燕霂觉得倘若自己非要强求阿娘与阿爹生活在一起，这样的自己才是真的自私吧。
得益于阿爹带她读书习字，燕霂看了许多的书籍，她并不会如寻常闺阁女子那般墨守成规，是非对错她有着自己的判断。而她觉得，阿娘说的很对。
即使阿娘不再生活在燕府，甚至时常见不到阿娘，但阿娘仍是她们的阿娘，只要她们愿意，随时就能相聚，一起煮茶吃席，一起闲话家常，与过往的日子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想通了这一点，燕霂的神情恢复如常，她笑着点头道：
“阿娘说得对，不管怎么样，您都还是疼我们爱我们的阿娘，有没有阿爹，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就这样，屋内的母女四人抱作了一团，又恢复了初时的欢声笑语。
而屋外的燕翀，心情除了苦涩，似乎也再难用别的词汇来形容。听着房内传来的笑声，燕翀感觉自己方才忍住没有进去的决定太对了。
至少，沐婧衣不恨自己，也不排斥自己出现在她面前，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发现了。
只是，几个闺女都这么干脆地表示有没有爹爹都一样，燕翀表示还是有被气到的。闺女牌小棉袄，似乎在漏风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