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除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大抵也只有在门外偷听的燕翀陪着倾泻下来的月华了。
此刻的他内心钝痛不已，他知道以前的自己很混蛋，因为不服父母的安排，对沐婧衣多有不待见，甚至在接连有了三个女儿后，也不曾怎么改变。
但他仍以为她即使怪他，也不会真的可以狠下心来。
可此刻，真的亲耳听到她说，有多不愿意和他有牵扯，离开他之后才觉得快乐的话时，他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曾经伤她有多深。
燕翀大抵是不曾这么悔恨过的，恨不能回到过去掐死那个不懂珍惜的自己。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回头就一定有人在等着浪子嘛？
这一刻，燕翀忽然慌了，他以为沐婧衣会等他的，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他焦急万分，想要推门而入，和沐婧衣说一声对不起，可是然后呢？
快要触及门扉的手顿住，燕翀瞬间冷静了下来。
推开这扇门，不仅要解释自己偷听的事情，还会彻底将自己与沐婧衣之间的关系暴露，那他和她就彻底没有可能了。
但要是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不捅到岳父岳母那儿去，他还是可以留下，在她身边待着，那就多的是时间来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要他用当年她对他的心去待她，他们之间或许并不会结束。
屋外的燕翀一时间想了很多，而屋内的母女四人，也心思各异。
沐婧衣说完前面那一番话后，就没再开口，而是在等着几个孩子的反应，说不虚是不可能的，但说明白这些情况，对所有人都好。
若不是沐父沐母年纪大了，沐婧衣或许早就将自己是和离回家的事实说清道明。
但，估计这事儿也不会耽搁太久的。
沐婧衣本性就不是个喜爱拖沓的，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即使可能会带来不少麻烦，但这些麻烦尚在可控范围内，解决掉就好了。
“阿娘，真的不想再看到阿爹了吗？”
静默了许久之后，率先开口的是沐婧衣如何也没有料到的燕霓，她不似两个姐姐那般颇受打击，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沐婧衣，在等她的一个回答。
门外的燕翀也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沐婧衣会怎么说。
沐婧衣诧异过后，垂眸思考了片刻，而后她望进燕霓小姑娘的眼中，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中倒映着彼此的面容，她们都可以从各自的眼中看到认真。
“离开的时候确实如此，只不过现在不会这样了。”
“这段时间，我去了很多地方，也见了很多不曾接触过的人，原本郁结的心情逐渐被看到的听到的所舒缓，已经不恨了。”
“所以，你阿爹还能在沐家待着呀。”
说到后面，沐婧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想想如果自己没有来，是原主面对抛开脸面的燕翀，大抵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吧。
听完沐婧衣的回答，门外的燕翀沉默了，燕霂燕雪也收起了难过的神情望向自家阿娘。
唯有燕霓神色莫测，她抿着小嘴看着沐婧衣，良久之后，才点头道:
“我知道了。”
“其实，阿娘你早些告诉我，我会随阿娘走的。阿娘不要爹爹就不要吧，要我就好了！”
燕霓笑靥如花，钻进了沐婧衣的怀中，伸手环住沐婧衣的身子，好似很高兴能听到沐婧衣的实话。
燕霂燕雪有些瞠目结舌，她们没想到自家小妹会这么说。
相较于燕霂千思百转的考量，燕雪就直接多了，她觉得小妹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