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莉呵斥道:“闭嘴,谁是你娘子。”
程颐从里面望过来,觉得姜莉似乎有点眼熟,不过他正受着伤,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程东阳耸耸肩,没继续刺激人。姜莉这才接道:“你们平日别往前院去,我家西院有个婆子看家,白天还有一个厨娘,出入的时候,避着人前,让邻居看到了我不好解释。”
她一个小娘子,收留一堆不明来路的汉子,又不是侍卫仆人之流,即使是,也没有和未出阁的女主子只隔着一道内院门的,让人看到容易惹非议。
程东阳突然跑过来说他手下几人受伤,不方便在城中找客栈养伤,想借她院子一用。姜莉从屋里望出去,见其中一人身上明显多处伤口,一时来不及多想,便随手指了旁边闲置的院子。
想着程东阳下午还在她这边蹭吃的,料想这些人来不及吃饭,便趁着小厨房的热灶给他们弄些吃的拿过来。
暗卫们应下姜莉的交待,这是他们擅长的事,无有不应的,见程东阳点头,饿着肚子的便走过来取吃的。几个病患包扎完伤口,还得站起来的便主动过来,站不起来的自有人送过去。
姜莉往塌边看两眼,提醒道:“伤口大的别吃煎饼,吃些清淡的吃食,镶边那碟角子是素馅,梅花糕、鸡蛋糕也可以吃。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去煮点汤面过来,是不是就两个伤最重?”
伤患适宜吃些清淡容易克化的食物,头两天忌重油重盐,他们做吃食的,自然知道这一点,也时常提醒客人。
“谢谢,麻烦你了。”程颐靠坐在榻边,对姜莉道。
“没事,我做惯了的,民以食为天嘛,病患就该得到优待。而且,程东阳有付钱的。”
姜莉走,程毅跳过来问道:“老大,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三年前,你身上……”说着,做了个贱兮兮的表情。
程东阳:“滚,关你什么事,去,看看我侄子醒没,叫他出来吃点东西。”程景恒被暗卫抱着放房内的大床上睡了。
房内昏暗,受伤的暗卫是在堂屋就着烛火处理的伤口,两个最严重的,就在偏间明亮处榻上躺着,普通人家备的煤油不多,不像贵族们用着烛台、夜明珠之类的,他们在各处挂上灯笼,到了夜里屋内也亮堂堂的。
不过,比起荒郊野外,夜里睡觉还得防备着蛇虫野兽,能住上一间屋子,暗卫们便心满意足了,何况家主人的饭食做的好吃,比干粮好下口得多。
他们职业隐秘,任务中安安静静吃一顿热食的机会几乎没有。众人吃着好吃的,坐着凳子,不由热泪盈眶,这才叫吃食呀,陈令东煮的是什么。
程毅被打发,但其他暗卫还在旁边坐着,其中一个看着姜莉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偏头问旁边的人:“老三,姜娘子是不是京都人?看着眼熟,难不成我们见过?”
对于经常监视高管达人的暗卫,他们免不了跟着这些人出入各类场所,也算阅美无数,姜莉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良家女,举止疏朗,没有世家小姐行不露足的含蓄,长得清秀有余美艳不足。
当她眉头一竖,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一变,没人能无视她的风采。暗卫一看,便觉得熟悉,本以为是美人多类似,他们不是没见过架子大的世家小姐,但程毅这一句话,说明他们真的在某个地方见到。
内间守着程景恒的暗卫已经把人叫醒,他正走出来,程毅见没他什么事,便俯身和那个来打听的同袍如此这般地耳语一番,那暗卫哦一声,恍然大悟,难怪熟悉呢,原来就是三年前老大在找的小娘子。
暗卫想起三年前那份“传神”的小像,画中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圆的不像正常人,记得程毅当时求问,这真是正常的眼珠子吗?不是快要脱框而出的怪物吧,然后他当场被老大喷的狗血淋头,说他懂不懂什么叫艺术的加工。
程毅不服气,一边说画上的人,不多不少两只眼,没少鼻子缺嘴,长得就像个人,是他不懂事了,为何还要多嘴问一句;一边转过身就跟同袍们分享那幅经过艺术加工的小像。
如今见到真人,暗卫想想当年的画像,再回味一遍刚才入口的热食,不得不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姜莉不长那样,她比画上的人好看多了。
唉,他真不想再吃陈令东做的吃食了,简直不是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