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莉说到店内货物摆放的习惯，张大桐不由得正色道：“你是说，小施老板真的会做这种糊涂事。”
姜莉摇头道：“只是猜测，但愿不是，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检查得前面一些为好，便从底下的开始。”
姜莉正说着，章管事已经搬开上面垒着的几袋，扛下一袋中间偏下的米粮。拆封，抓起表面的米对比，见没问题，张大桐正要松一口气，姜莉沉吟道：“我总觉得不太对，这包装看着虽完好，但封口的缝线不太对。”
姜莉这么一说，两人不由得又提起心。
姜莉从旁边拖过来一个大木盘，把那麻袋的陈米倒出来一大半。姜莉扒拉开米堆，张大桐都不用仔细查看，便看出了问题。
章管事愤怒道：“小施老板这是要断了与我们的买卖呀，竟能三年陈米跟一年陈米掺着卖。”何止陈米掺杂，为了重量跟体积看不出来，还混了米糠跟沙硕石粒。
张大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米粮店除了部分散卖，大多是几袋批发出去，附近的居民为了方便，经常整袋购买，若这批陈米卖出去，成十倍的赔偿出去，加上声誉有损，他们的粮油店也该到头了。
张大桐当机立断，加工钱召回休息的伙计，加上姜莉那边临时叫过来的店外纸袋制作帮工，一部分人按着姜莉发现的封口缝线不同，区分出正常米跟混杂陈米米。
另一部分人，跟着章管事在外面店铺查购买记录，主动追回卖出去的问题米。所幸这批问题米刚开始售卖，还没卖出多少，否则到时成批的买家过来，店内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赔偿，造成拥堵，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在众人奔走的当口，何石头已经带着一众同伴经徐州南下，来到晋州，即将入城。
张大根：“石头，这晋州景色真不错，街上小娘子也多，比京城好，等见到小荷花，得让她带我们到处逛逛。”
旁边的青年：“好在哪里？景色好还是小娘子好？”
其他人笑哈哈的：“当然是小娘子好了，你看这街上，到处都是买卖的摊子，妇人也大大方方的出门做生意，不比京城里那些扭扭捏捏、想偷看又装得清高的世家小姐大方？”
何石头啐同伴们道：“你们想看小娘子就光明正大的看，别拉踩人家矜持的世家闺秀。”
大根：“就是咯，你们家中没有妹妹，调戏别人的妹妹当然没心理负担，咱石头可是有妹妹的，你几个要是敢调戏荷花，看石头揍不揍人就完事了。”
青年：“嗨，荷花就是我们的妹妹，哪能调戏她，我这不是见这县城风化开放，能一饱眼福，感慨一下嘛。京城里的小娘子们出过门，非得戴顶掩人耳目的帷帽，那东西那能完全遮住容貌，我们想看还不是能看到，这么遮遮掩掩的，不够大方。”
同伴们纷纷点头附和。
何石头：“戴帷帽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色中饿鬼。”
同伴：“是是是，我们是色中饿鬼，我们男子出门就大大方方的，蒙个面巾就是偷偷摸摸，非得让那些小娘子光明正大地瞧着，才是正人君子。”
其他同伴呸他，就是这青年长得好看，上街的确一堆娘子偷看，也照样呸。像这么自恋的人，他们看不惯。
旁边大根摸着下巴，说着：“铁头说的也对，没得小娘子们戴个幕篱是矜持，我们男子蒙面巾就是心怀不轨了，这不公平。”
何石头敲他的头道：“你个墙头草，人家说啥就是啥。”
大根大声回嘴，几个英气的青年正在打闹，后方一个车队接近，何石头没注意，被车把撞了一下，旁边路过的村民躲避不及，双方撞作一堆。
没被波及到的青年赶紧过去扶起人。本来这事车队的人道个歉，双方互相谅解一下就没事了，偏偏人群中有那不依不饶的，非要车队赔偿。车队的人不服，两边便吵了起来。
何石头不欲多事，带着同伴错开缠斗的两方，抬脚便要离开。这时，异变突生，有那力气大的伙计，一把将路人推翻在地。那人正是上火的时候，转身想抄家伙还击，未果，遂爬上板车，扯开固定的绳子，抱起麻袋就摔。
袋子里面的雪白的大米倾倒，有一部分撒在灰色的土路上。众人一愣，路人见到车上的是粮食，不由得脸色讪讪。这时节，农作物收成不多，浪费粮食，是要被世人唾弃的。
车队的人脸色一变，也不管路人了，纷纷忙碌起来，张罗着整理好车上的东西，准备入城。铁头眼睛一眯，俯身凑过来在何石头耳边说了两句。石头余光一瞥，微不可见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