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鸡鸣时刻,军营里号角声响起。
赵松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赤裸的上身还带着不少淤青,有的成块状,有的成条状,与白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昨日练习完三招基础刀法后,不知道秦将军是为了报把他那份饭食吃了的仇还是真的想教导他,跟他来了一场对练,看看身上就知道结果如何。
“集合号响了,动作放快点。”秦长平已经在穿靴子了。
赵松也赶忙在毯子上拿起衣服穿起来,昨天对练结束后,就去军需处领了两套衣物,粗麻布衫,赵松穿在身上感觉有些咯皮肤,下身一条青色的长裤,从脚踝至膝盖处用白色绑带裹住,脚下穿着草鞋。
穿好衣物,走出营帐,赵松舒了一口气,他不是最后一个就行了。
秦长平站在两排军帐中间运起内力喊道:“各处校官随我一同数,五息之内未出营帐者,等会加练十里路。”
赵松心叹,幸好自己昨晚太累,忘记拆绑腿了,不然今天铁定又得多跑十里。
“各营帐分两列列队。”赵松就看见边上营帐的甲卒们都开始排起来,十分熟练,五人成一列与前后营帐相接,成了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龙,只不过赵松这里断开了。
赵松站在原地,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呢……
就在赵松拿不定主意时,听见马蹄声传来,然后就是有人下马的声音,斜眼偷偷看了一下,发现是昨天见到的那名校官骑着马带着秦前予来了。
“将军,马和人已带到。”校官拱手对秦将军说道。
“好,归列。”秦长平对校官说完这句话又对着赵松喊道:“你出列,跟在我身后,你们两个等会领跑。”
赵松乖乖照做,走到秦前予身旁站定,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秦将军的一声“驾”。
两人就见得秦长平骑马向前跑去,两人对视一眼,还没开始腿已经打颤,秦前予小声嘀咕了句:“还来。”
赵松叹了口气,心里感叹底层甲卒真不容易,赶紧加大步伐跟了上去,其他甲卒见两人走后也开始往中间汇拢。
直到追随着秦长平彻底跑出军营,身后的军卒也纷纷跟了出来,赵松回头看了一眼,跟他预计的差不多人数,十列纵队,望不见尾,跟着他们身后。
“大秦先锋军,起行。”秦长平运气内力吼了一声,整个队伍的人都听得见,赵松和秦前予离得最近,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了,随后就是身后甲卒们跟着一声吼。
“起行。”
浩浩荡荡的军伍就绕着整个军营绕圈跑起来,一圈约莫就是十里路,然后又是四圈。
赵松紧闭着嘴巴,不然就是吃一肚子灰。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跑操也终于结束了,军营里都是大口喘气声,赵松二人也不例外,不过所有人都还是整齐的列队站在营帐门口。
等到所有人归队后,秦长平才喊道:“休息一炷香,稍后打熬气力。”
又瞥了眼赵松,下马对他说道:“你每日就是清晨跟着跑操,余下时间就是学习兵器和与我对练。”
赵松顿时一脸苦相,又得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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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内。
米妃站在赵王的寝宫门口,向站在旁边的宫女询问道:“大王今日还没回来休息吗?”
宫女点头说道:“回王妃,大王最近两天都没回寝宫,临走之前吩咐过奴婢了,若是有人求见,告知他暂缓几日,所以王妃还是再过些天来吧。”
米妃只得点头,无奈转身离去。
米妃遥想着昔日初见赵王,那时的他英姿勃发,自己也正值碧玉年华,就是在城中匆匆一对目,便是心神向往。平定魏、晋之后也如他承诺那样,将自己娶进了宫中成了唯一一名王妃。可自松儿出生后,起初三年还时常来自己寝宫,逗弄松儿,补血丹也是他亲自送来,到后面月余才来一次,再就三个月才来一次,到现在米妃回想着上次见大王的时间,是六年零一个月还是六年整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容貌吗?
米妃这次来找大王就是想与他问清楚,世道这样太平下去不好嘛?为何非要继续发动下一场战争,如果说当年是怕被吞并,大秦子民陷入生灵涂炭,可如今这场战争意义在哪里呢?不行,今日一定要去找大王问个清楚。
前日晚上宫女小怜告诉她,松儿要去将军府住一个暑假时并未多想,自己让小怜跟着一同前去照顾,昨日小怜却被赶了回来,还将松儿前日回来时受伤的事告知了她,她心中就惴惴不安。直到今日清晨,自己父亲告诉他,昨夜大王下令,秋分之时将对大楚发动战争,各文臣武将做好准备。一听到这个消息米妃感觉如遭雷劈,松儿去了将军府,王宫外的将军府只有一座,就是外号人屠,以国号为姓的秦长平将军府邸,自大秦建国以来,最难打的仗都是秦家去打,最难啃的骨头都是秦家人去啃,松儿跟着他去不就是送命吗?
走到上师殿前,米妃缓了缓平复下急促的呼吸,轻轻叩门,向里面问道:“请问,国师在嘛?米妃求见。”
里面传来她许久未曾听见的嗓音,又有些陌生。
“何事?”
“大王,米妃是来找您的,为何要将松儿派去军中?”米妃的话音中已带着一丝哭腔。
上师殿的门没有开,也没有回话。
米妃再次叩响门,问道:“大王,给米妃一个答复啊,松儿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让他去送死?”
“咔”的一声,门突然打开,米妃终于再次见到了六年未曾见面的夫君。
赵王一脸冷漠,双眸带着不耐,对着米妃喝道:“妇人不要过问国事,你从明日开始,不准再出寝宫一步。”说完赵王直接再次将门关上。
米妃面色苍白,嘴唇上更无血色,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刚才叩门的姿势,昔日那个将她温柔拥入怀中赵王的身影崩碎成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