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渺差点把“老祖宗睿智”听成“老祖宗弱智”,心态有点炸了,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道:“那是行尸啊行尸!”
舒倦将微侧的头正了过来,状似恍然大悟。
燕渺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继续提醒道:“行尸喜阴,经常藏身于终年不见阳光之处,比如你院子角落里的假山下面。”
舒倦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燕渺心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干脆钻进木头里睡觉去了。
是夜,燕渺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咯咯咯”的笑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位俏丽可爱的女童正站在榻前,笑嘻嘻地看着她。女童身穿大红色棉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面色红润,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转着,十分灵动机敏。
“姐姐,姐姐。”女童甜甜地呼唤着她。
“你是谁?”燕渺问。
女童咯咯笑了一声,朝她招招手,“姐姐,我叫芝芝,你跟我来。”说罢,她转身走向茫茫黑暗之中。
燕渺跟了过去,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女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姐姐莫怕,我只是想带姐姐去看一场傀儡戏。”
燕渺穿过一片沉沉的黑色迷雾,一个小小的戏台子出现在他面前。
女童站在戏台后面,手中拿着若干个傀儡人偶,殷勤地呼唤着她:“姐姐,你快过来。”
燕渺来到戏台前。
女童手提傀儡人偶的引线,十根手指灵活翻动,傀儡人偶在她的牵引下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戏台上展现出栩栩如生的一幕幕。
女童给她讲述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女孩,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一片坟地里,幸好被一位路过的老人发现。老人虽然生活困顿,但心地慈善,将嗷嗷待哺的她抱起,从此带在身边悉心照料。此后十年,女孩跟在爷爷身边,走南闯北,表演傀儡戏谋生。
某日,祖孙二人来到锦州,此时的老人已经垂垂老矣,病痛缠身,到达锦州之后更是卧床不起。女孩整日背着表演傀儡戏的木箱子走街串巷,赚到的钱才刚刚够付房钱而已。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替爷爷治病,女孩一天之中除去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表演傀儡戏,嗓子一日不如一日,从一开始清脆婉转的黄莺之声变得越来越嘶哑,越来越难听,听戏的人越来越少。后来,女孩渐渐入不敷出,连房钱都付不起了。
被从房子里赶出来的那天,乌云密布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灰色纱布盖在锦州城的上方,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女孩和爷爷挤在街角的屋檐下,她紧紧握着爷爷的手,思绪茫然,不知雨停之后该往何处去。
“你愿意跟我走吗?”
一只手出现在她面前,她顺着那只手望去,一位少年举着伞站在漫天烟雨之中,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女孩愣愣看着微笑的少年,然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少年掌心。
剧目一转,已经过了两年,这两年里,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享受着无微不至的关怀。
正当她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女孩哭了整整三天。第四天,她走进爷爷生前居住的房间,发现爷爷就站在里面,站得笔直,就连之前轻微的驼背都治愈了。
女孩脸上的惊喜在看到爷爷的面庞时转化为惊恐,那是一张灰色的面庞,脸上青紫色的血管纵横交错。女孩看到他的手,干枯得好似老树藤,指甲却分外尖长,锋利得如同刀刃。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到来,爷爷闭合的双眼猛地睁开,两只眼睛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女孩尖叫出声,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口鼻,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当女孩再次清醒的时候,她被囚禁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失去了嗅觉、听觉和触觉,只能通过两个孔洞看到外面的世界,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看着自己做出许多残忍血腥的事情,却无力阻止,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呐喊,都无济于事。她的身体仿佛被魔鬼主宰,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