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霞:“难怪陈占江后来受了处分,哪有这么惯孩子的。”
庄大憨:“后来我才知道。我在杀猪菜出来进去,早就被我妈认出来了。是她出钱让我的老板回省城的。可是这事儿瞒不了陈占江,他授意儿子陈家龙把我赶走的。”
庄大憨浓眉高耸,额头上青筋暴起!已经戒烟的他又拿起烟卷点着。
陈家瑶:“那一仗,我哥就残废了。右腿膝盖彻底废了,那条右腿花了几十万才勉强能走路……”
大憨狠狠把烟头摁死:“要不是杀人偿命,老子当时就为民除害了!陈占江父子的恶报迟来了十年!”
王雅梅:“大憨,你消消火。好好说话。”
白霞:“离开查干浩特以后你就回三江市了?”
“那时三江市刚刚建市,到处都是建筑工地,我就在工地打工,从力工到技工我干了三个月。可我没想到的是那片楼区的大老板就是查干大少爷陈家龙的亲妈,叫刘亚茹。”
庄大憨平息了一会儿:“也许是母子天性吧,有一次来工地视察,偶然发现了我,当我们俩站到一起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她要是再年轻点、是男的,她就是我,我再成熟点、是女的,我那就是她。我明白、她也明白,可是我们不敢相认,因为陈占江那个老混蛋不肯认我!我只能认她做干妈。”
“毕竟母子连心,她很快就提拔我做项目经理。可是年底开支的时候就出事了。农民工程队队长庄大相干得又多又好,那一年他们挣了十四万多。各位,十多年前十四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可是陈家龙这个王八蛋,当面把钱给了前去结账的麻凤娟,随后就雇了十几个黑社会把麻凤娟和庄兰馨母女给绑架了!农民工兄弟们还指望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回家过年过日子呐。”
叶渔灯:“这是什么王八蛋?禽兽!”
“一怒之下,我就拼死追打他们,冒冒失失追上火车抓住俩。其余的一直追到满洲里。这伙家伙竟然越境逃入俄罗斯了,幸亏刑警大队杨队长也到了满洲里,是他带着我穿越国境,追进俄罗斯。苦战半个多月,才把人犯抓的抓、杀的杀,救出庄兰馨母女。可是陈家龙却逍遥法外,我怀疑这起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就是陈家龙父子。这小子勾结她,就是这个陈家瑶,威胁刘亚茹把我赶走。我没办法又得从头做起卖粮食,刚把联丰做起来,又被陈家龙夺去了。原来的建筑公司已经被他整得半死不活,我妈还得让我接管,建大好江山康养院那个工地。是那帮老人支持我,才卖了公司,回到了老江湾。”
白霞:“按你这么说,这个陈家龙真是问题很严重。”
叶渔灯:“他他妈早就该进监狱!”
庄大憨:“回到渔窝棚,有些事你们知道,可我和我妈的事一直都是个谜。葛嘎牙子要来老江湾跟我抢地,我要去法院跟他打官司才知道,葛嘎牙子的后台就是这个陈家龙!那时我就想把他送进监狱。可是我生母苦苦哀求,我才放过他。这也苦了颜百灵,十几万钱款四年多才要回来五万。我妈给我弄了一笔贷款作为补偿,直到金花姐和大有哥结婚那年我才把贷款本息全部还给我妈。”
董金花:“你咋不早说呀。要知道你着急还钱我们宁可晚两年结婚。”
叶渔灯:“难怪那年你不张罗结婚,钱都还债了。还是一笔母子债。”
“我还债那天,被这个陈家瑶堵住了。从那以后我再没敢去见我妈。白姨,这种事我不能去求杨局长,就是去了也得被她骂出来。这事儿归政法委潘大巴掌管,陈占江有他的强项,没啥难办的。”
白霞:“咋办?”
“送礼!陈家有的是钱,就算倾家荡产,我也养得起我妈。”
陈家瑶哭了:“我爸离休没了实权,我哥一再惹事儿,再加上联丰酒店赔的钱,家里已经没啥钱了。前天我妈把那件皮坎肩儿都拿出来,托人送给了潘大巴掌……”
大憨突然问:“坎肩儿,什么坎肩儿?”
“就是你送给她的那件……”
“岂有此理!”
大憨霍然站起身:“灯婶儿,日常工作你安排。一切忍着,等我回来!”
大憨说着站起身:“雅梅,把车钥匙给我。”
王雅梅把车钥匙扔给他:“你干啥去?”
“我去要坎肩儿!”
大憨连看都没看陈家瑶,疾步下楼,开车走了。
白霞一拍手:“坏了,这小子去找潘大巴掌的麻烦,这事儿要闹大。赶紧回去叫你妈来吧,这憨东西一出手,你哥算是彻底完了。快走!”
大憨走后,胡秋云坐在椅子上哭了。
王雅梅问:“姐,你这是咋的啦?”
胡秋云:“也没啥。你说大憨,吃了那么多苦,眼看着亲妈都不能认。好歹算是都弄明白了,可我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
王雅梅:“大憨不都说了么,你要嫁人他给你办嫁妆,不嫁人我们给你养老送终。”
叶渔灯:“你那爹妈要是被人贩子骗了早晚会找到你,要是像大憨他爹那样,秋云我看你想不想没啥用。你看现在多好,大憨他俩拿你当亲姐,你还有个人见人爱的小拱豆。都是好日子啊。”
胡秋云:“我担心那个皮坎肩儿,因为那么一件玩意儿惹得他们母子不和。”
庄大憨真的把那件皮坎肩儿要回来了,怎么要回来的?没人知道。
但可以猜到,以他那憨了吧唧的个性,绝对敢直闯潘大巴掌的办公室!绝对敢公开索要那作为贿赂品的皮坎肩儿,也绝对不会在乎陈家龙的生死!
他可以天不怕地不怕,潘大巴掌能不怕么?他敢不给么?
大憨带着包裹回到拉拉岗子上的时候,一个文静典雅,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已经坐在老榆木桌边了。
两人见面,只要不是瞎子,任何人看一眼都可以断定,这是一对母子。
大憨放下包袱:“妈,你怎么亲自来了?”
刘亚茹:“儿子,你不肯见他?”
“哼哼,他亲生儿子毁在我手里,他肯见我么?我告诉你,他不是因为儿子急病的,是自己吓病的,因为组织上已经开始调查他了,说不定哪天就得锒铛入狱!那个溜须拍马的邹万发已经进去了,审讯的时候不咬死他陈占江才怪呢。大靠山倒了小靠山塌,大王村霸找不着妈。算啦,不提他。这件坎肩儿被我要回来了。我告诉你,潘大巴掌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她能救得了你儿子么?”
刘亚茹:“儿子,我想问问,这坎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