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王兴丝毫没有任何顾忌。
双方早已在官府处进行了登记,交换了婚书,就更跟后世已经领了证一样,他和崔秀奴早已是法律上的夫妻,只是没有办喜宴而已,这已经不是退婚的问题,而是要离婚!
如果没有在官府处登记,那就只是相当于定了亲,法律上还不算夫妻,就算王忠嗣被杀,王家兄弟被充军,崔秀奴也不会被当成是王兴的妻子而受到牵连。
朝廷对于适龄男女的婚姻大事是极为重视的,早在太宗时期出于增加人口的考虑,当时朝廷就规定了男女结婚年龄的上限,即男子二十,女子十五就要结婚,如果不结婚是要受官府处罚的。
朝廷甚至还规定官员要把辖区内的适龄男女结婚的情况当做政绩考核。
后来到了玄宗时期,朝廷稍稍放宽了限制,规定男子十五、女子十三就可以结婚了,给了一个结婚年龄的下限。
唐律疏议中规定婚姻制度中的男女权力是不平等的,律法保护夫权,丈夫有权单方面休妻,但要符合条件,女子却不能,但是如果男女双方协议离婚,也是可以获得官府批准,得到律法保护的。
所以不管王家今后的情况如何,崔秀奴是不存在单方面解除与王兴的婚姻关系的可能,除非经过与王兴协商并征得他的同意。
退回聘礼早对于崔圆而言并不意外,这乃是常识,崔家也不想占王家这一点便宜,但王兴索要三万贯的声誉损失赔偿,这就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迅速让女儿崔秀奴与王兴离婚,赔点钱财也能够接受,可是三万贯太多了,这简直是敲诈勒索,不过一想起王兴平时的为人,这小子能够做出这种事情丝毫也不奇怪!
崔圆跟王兴打着商量:“兴哥儿,三万贯实在太多了,老夫一年才多少俸禄?根本拿不出如此之多的钱财啊!能不能少一点?”
“不行,我说三万就三万,一文钱都不能少!”王兴态度异常坚决。
王家兄弟都吃惊的看着他,一个个心说这小子够狠啊,从前对他嫌弃得要死,这个时候再看他,怎么觉得这么可爱呢?
崔圆吃瘪的模样让王家兄弟们一个个心里都爽翻了。
崔圆不肯拿这么多钱,希望少了一点,王兴却坚持不退让,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没过多久,去大理寺打探消息的元载回来了,他刚走进厅堂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再一看,旁边坐着崔圆和崔秀奴,这不是小舅子王兴的岳丈和未过门的妻子吗?他们怎么来了?
“这是······”
王韫秀立即起身走到他身边附耳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元载一听就知道这婚肯定是离定了,王家如果不离婚显得死皮赖脸,人家都看不上你了,你还死乞白赖的就没意思了,现在的关键就是王兴说的赔偿问题,崔圆也答应赔偿,只是不想拿出三万贯,希望少一点,而王兴死咬着三万块不松口。
他把王兴拉到旁边耳房低声说:“贤弟,如今这个局面你与秀奴的婚事肯定是不成了,对于崔家而言,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贤弟不同意,他可能会通过崔家家族势力来对王家施压,如今岳父身陷囹圄,我们实在不宜再竖外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赔偿也说得过去,你的下限是多少?告诉姐夫,姐夫做中间人去与崔圆交涉!”
王兴伸出一根手指头。
三万贯确实是他狮子大开口,崔圆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但如果是一万贯,崔圆东拼西凑应该是凑得到的。
元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低声道:“好,就一万贯,交给为兄,为兄帮你拿到这一万贯,剩下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一切交给为兄!”
这元载的确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王兴心说也难怪这家伙在历史上后来能当上宰相。
他从耳房出来,对崔圆拱手说:“崔公,能否借一步说话?”
崔圆沉吟一下点了点头,跟着元载走出厅堂,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崔公,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只是崔公今日做法实在有失君子之风!”
崔圆拱了拱手:“惭愧惭愧,老夫也深知如此做法难免被人诟病,可老夫不能让女儿将来被充入掖庭为奴,即便是赌,老夫也不愿意赌!”
“哎——”元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那小舅子也不是不愿意放手,只是心中难免气愤,他本是就是一个纨绔,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的,没人敢给他气受,如今被岳父当场打脸,心中肯定是愤愤不平,三万贯的赔偿的确是有些过分,不知崔公愿意出多少?”
崔圆考虑了一下,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最多五千贯!”
元载立马摇头:“崔公,太少了,我那妻弟绝对不会同意,他开口是三千贯!这样吧,我替他做个主,两万五千贯成交,如何?”
崔圆苦着脸,“老夫也只是一个司勋员外郎,俸禄又不高,如何能拿得出如此之多的钱财?”
元载看见他摆出一副穷苦模样,心中鄙视,司勋员外郎是干嘛的?就是专门管勋贵封爵之事的,油水足得很,区区两万贯算什么?这老头家里肯定有钱,这几年也不知道捞了多少!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元载说道:“崔公,如今的形势不明,谁也知道圣人的意思,说不定到了明日,在下岳父就会被放出来;也说不定圣人的旨意下达,在下那岳父就落得跟皇甫将军一样的下场,王家众兄弟此刻已经是焦头烂额,也不想因为这事分散精力,而崔公也不想赌女儿的未来,双方各让一步吧!”
崔圆也知道元载说得有道理,他自己何尝不知道,考虑了一下之后咬牙说道:“这样吧,我想想法子凑一万贯,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元载却是摇头说:“崔公如此做就不对了,一万贯与在下妻弟要求相去甚远,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崔圆着急道:“可老夫家中只拿的出一万贯,就算把宅子卖了也凑不出两万五千贯啊!”